董卓目光凝重,董虎跪地低頭……
“朝廷難道不知二十萬人意味著什麼嗎?難道他們真的願意看到二十萬人手持兵刃?”
“陛下、內廷宦官是貪心廣宗、下曲陽內財貨,可若咱們奪下城池後,肯定會第一時間打壓、逼迫叔父,叔父或許會不在意外麵的二十萬人,即便散去了,隻要朝廷給個萬戶侯也算不錯。”
“若是百年前,或二十、十年前,虎娃也會毫不猶豫散去手中所有兵馬,可現在不同了,下就要亂了……是真的要亂了。”
董虎低頭輕歎。
“自東西兩周,自秦漢以來,叔父何曾見到過如此大規模農人作亂?黃巾賊不是羌人作亂,不是匈奴、鮮卑、烏丸侵邊擾漢,不是益州蠻、板楯蠻造反,不是九江蠻、荊州蠻、交州蠻造反。”
“匈奴、鮮卑、烏丸可以看之為大漢朝之外敵,侵邊擾漢很正常,因為這是大漢朝與外敵的關係,彼此發生戰爭也再正常不過了。”
“羌人、益州蠻、板楯蠻、九江蠻、荊州蠻、交州蠻都是偏遠山林蠻人,因貧窮,因困頓,因不滿大漢朝的人頭稅、更賦稅而造反,根子還是因人窮,這些都是大漢朝幾百年來一直存在的難題。”
“可富裕平原之地的黃巾賊呢?即便是因被一些人蠱惑,可若真的心無怨念,中原老實的農夫又如何會造反反叛?”
“秦一統六合,始皇威震下,然陳勝吳廣一起,始皇一死,下諸侯頓起逐鹿中原,與今日雖看似不同,但以侄兒看來並無不同,今日黃巾賊幾若當年秦漢之時陳勝吳廣,今日看似平定賊人,然卻未能剿滅清淨,朱儁在宛城殺敵數萬,卻被賊人逃散過半,或向西逃入川蜀山嶺,或往南逃入荊襄水澤,或躲入揚淮。”
“朱儁太過嚴苛不納賊降,逃入山林之賊也定然不會再降,看似太平,他日必起反複,朝廷肯定清楚,如此就需要如叔父這般鎮邊大將鎮守,叔父當知養賊自重之事,這些中原鎮邊大將常年執掌軍政大權,且是與內廷宦官不和之人擔任鎮邊大將,一旦手握一地軍政大權,又豈會再被內廷打壓挾持?一旦陛下病逝,一旦下風聲再起,下又是如何情形?”
董虎也不知道了這些話語會對董卓產生怎樣的影響,但他知道,無論與不,董卓都會本能的保存實力,就如他始終掌握一係嫡係軍隊一樣,但在董虎記憶裏,反倒是張溫、皇甫嵩、盧植、朱儁四人,他們雖統領了千軍萬馬,到頭來卻是一場空,與大漢朝的常將一般無二,隻有戰時征調兵卒權力,戰爭結束後,屁個兵卒也無。
董卓被人打壓了二十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手裏有無兵馬的區別,無論董虎有無了這番話語,董卓都會本能的保存手裏的兵馬。
本能是本能,但董卓還是不確定董虎話語裏的大亂情形,而且皇帝活的好好的,也比董卓年輕的多,誰活過誰還不一定呢。
皺眉了好一會……
“你也別與咱瞎灌藥水!你虎娃就是太混賬!這種愚蠢無腦的話語又豈能胡亂與人?”
“咱打你,你可是服氣?”
董虎低聲嘟囔……
“虎娃知道自己犯了錯,叔父打咱……咱何時有過不滿……”
“哼!”
董卓不由冷哼,但他還是不確定渾子話語……
“你……咱現在裝孫子更有利些?”
董虎不由露出苦笑來……
“不僅叔父要裝孫子,咱虎娃也要裝孫子,但咱估摸著……數月內,韓遂那老子很可能會偷襲允吾城,羌人很可能會再次反叛……”
“什麼?”
董卓一驚,隨即又皺眉片刻,默默點頭。
“是了,你將允吾城還給了那蔡伯喈,你能帶著精銳前來中原也是他們一致薦舉,肯定是因你在他們背後,讓他們極為難受……不行!咱得立即去信瑁兒,得讓我兒心韓遂那老子!”
董虎若不開口,董卓或許不會注意,或是之前就注意到了,但因中原平亂占據著他絕大部分精力,這才刻意將羌人事情遺忘,但此事關乎到了日後再次乘勢崛起,那就不能再如此疏忽了。
見董卓意識到了河湟穀地的凶險,想要警告兒子董瑁時,董虎連忙將他拉住。
“叔父不用太過擔心,虎娃在臨來時已經交代了清楚,況且大公子也絕不是無腦的陳懿,絕對會心防備著韓遂老子的。”
董虎又道:“若韓遂再反,肯定會在允吾城屯重兵堵著河湟穀地,但不管堵與不堵,侄兒都不準備讓河湟穀地再為大漢朝拚命,至少短時間內是如此。”
董卓一愣,隨即就明白了董虎想要做什麼,不由微微點頭,又是一臉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