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漢朝軍製下,盧植也好,皇甫嵩、朱儁也罷,在本質上,他們都不會在意軍卒,在意的是軍卒能不能為他們獲得勝利,能否獲得功勳。”
董虎看著一臉疑惑不解的公主,笑道:“這話聽著好像有些繞,畢竟能不能打勝仗,靠的是兵卒,若不在意兵卒又如何打勝仗?”
不僅公主連連點頭,就是高望也點頭讚同,但兩人都未開口。
“在意軍卒……怎麼呢,在意的方向不同,皇甫嵩、朱儁……或者大漢朝其他將軍,他們在意的是軍卒夠不夠多,能不能拚命去送死,而不是在意兵卒吃的好不好,冷不冷,家中有無困難,有沒有讀書識字,軍陣演練的如何,有無勤習刀兵廝殺,戰場傷殘了後,有沒有別人照顧,戰死了,妻兒父母有無他人贍養……”
“在意的方向不同,造成的結果就不同,若咱把董部義從交到皇甫嵩、朱儁手裏,他們會拚命驅使兵卒去送死,以此獲取勝利、功勳,董部義從如此,朝廷招募的兵卒亦是如此,都會驅使他們去送死,拿人命換勝利。”
“而真正在意兵卒的將領呢,他們不會輕易讓軍卒做無謂犧牲,會更加珍惜使用軍卒。”
董虎笑道:“大漢朝軍製是全民義務兵役製,什麼是全民義務兵役製?就是每一個男丁都是兵卒,大漢朝有權利征募任何一個成年男丁入伍,但不可能每一個人都要上戰場,所以就有了更賦稅,就是不當兵的每個男丁都要繳納銀錢。”
“戰時征調軍卒,仗打完了就各自回家,兵卒與將領在一起的時間短,雙方沒辦法培養各自的感情,久而久之就成了隻在意兵卒多不多、能不能聽話送死。”
“董部義從不同,董部義從是屯田兵,即便是最開始的雇傭兵,從某種意義上,也是屯田兵。”
“因為他們頭上始終都有營將、大中隊長,他們都是每隔五日一練兵,大將領一直管著他們,將領與兵卒就成了父子、兄弟關係,這是與皇甫嵩、朱儁他們不認識下麵軍卒是不同的。”
董虎又歎氣道:“按理,叔父與皇甫嵩、朱儁將軍是一樣的,都是大漢朝的將軍,也應該同樣不會太過在意兵卒,畢竟統領再多兵卒,一旦戰事結束,手中兵馬也是要散去的,是要讓兵卒各自回鄉的,死與不死都不應太過在意,在意的是能不能打贏仗。”
“事實上叔父與他們是有些區別的,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叔父在西涼征戰了二十年。”
“如果你不珍惜兵卒,每次打仗都死了很多人,即便你每次都打勝仗,也沒有兵卒願意跟你混事,為啥?因為打勝仗,獲得封賞的是你這個大將,手下兵卒卻撈不到好處,反而還要被你驅使送死,自是沒人願意跟你混事。”
“西涼人悍野且強,與中原老實聽話的農夫不一樣,逼急了他們,殺官殺將反叛是常有的事情,想讓他們老實聽話,不僅要打勝仗,還得對他們好一些,不能故意讓他們去送死,否則……死的一定是帶兵將領!”
董虎輕彈了下丫頭呆愣的腦門,笑道:“叔父在西涼任將二十年,叔父與東西羌、匈奴、鮮卑、益州蠻都打過仗,二十年來何曾折損過太多兵力?”
“愛護兵卒的人,用兵都極為謹慎,不會輕易讓兵卒做無所謂的犧牲,當然了,打仗是要死人的,但要讓人死的有價值,而不是為了獲勝或是功勳拚命驅使兵卒送死。”
“所以呢,叔父不會故意讓董部義從去送死,隻要保證了這一點,咱就沒什麼可以擔心的,反倒是讓咱將董部義從交給司空張溫、皇甫嵩、朱儁,哪怕他們是大漢朝戰神,咱也是不願意的,人死了,他們升官發財了,卻給咱留下一地屍首和一地待養的孤寡婦孺,那咱能願意嗎?”
董虎所知道的董卓過往中,董卓沒有真正大敗過,即便在後來成為董太師後,麵對關東諸侯時,也沒真正大敗過,是極為謹慎的統兵將領。
董卓殘暴不仁,可他死後,牛輔、李傕、郭汜卻能用為他報仇的名義穩住軍心,甚至領十萬大軍圍攻長安。
董卓初入雒陽時多少兵馬?
僅三千!
後來的十數萬兵馬又都是哪裏兵卒?
涼州兵?
別扯淡了!董卓初入雒陽時,韓遂、馬騰等人可還在涼州作亂呢!十數萬兵卒還不是雒陽、長安本地兵卒?可為何牛輔等人還能用董卓的名義圍攻長安?圍攻皇帝?
唐朝時鳳翔節度使李茂貞殘暴嗎?僅他李茂貞一人就火燒長安好幾次,下節度使無數,能活過十年者少之又少,但李茂貞卻能雄霸涼州四十年!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