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賊人困在一座孤城內,賊人無法得知外界的消息,以動搖軍心為上,賊人張角三兄弟,亦有三十六賊帥,隻要不是波才、彭脫這一波汝南賊,每隔幾日可隨意拿一顆腦袋在城下炫耀,與咱哄騙潁川學子差不多,披頭散發的腦袋,賊人居於城頭又如何看得清?”
“他們不是蒼已死、黃當立嗎?張角三兄弟的腦袋都被砍下了,黃還如何可立?”
“正如當年項羽自刎江邊……”
“殺人當先誅心。”
……
“殺人誅心……”
司空張溫坐在正中,低喃著兩個時辰前董虎的話語,廳堂內坐著一二十人,然卻無一人開口,氣氛顯得頗為壓抑。
“唉……”
張溫輕歎一聲,轉頭看向席間坐著的曹操。
“孟德,你覺得當如何?”
眾人齊齊看向曹操,一旁的袁紹有些皺眉不悅,率先向所有人抱了一拳。
“臨洮兒在潁川郡所作所為人皆盡之,如此殘暴兵卒留在汝南郡是極為不妥的!”
聽著袁紹出所有人早就商議好了的事情,曹操苦笑一聲。
“本初,若無涼州兵馬,潁川新募兵卒如何可與賊人廝殺?”
袁紹不悅道:“臨洮兒都已經護衛公主回京了,董卓難道還敢違抗朝廷不成?”
在董虎一千破閻行萬五兵馬時,曹操就注意到了突然崛起的董虎,對袁紹話語頗為不屑,而是向沉默不語的皇甫嵩抱拳。
“中郎將大人,若董中郎調往他處,可有法子留下董部義從?”
皇甫嵩好像被董虎打擊到了,兩個時辰都未開口一句話語,眾人見他如此,皆是暗自搖頭歎息,誰又能想到那混蛋會想到這麼多陰損計策,挖黃河水淹雒陽,水淹整個河南,往水井裏下毒,往城內扔時疫,火燒數州糧食……
別人可以不信,皇甫嵩不能不信,當日董虎殺入河湟穀地,用的就是毀掉所有人的糧食、牛羊計策,這才逼得無數羌人不得不拚死相爭。
一旦焚燒掉所有糧食,無數饑民會與黃巾賊廝殺嗎?不會!黃巾賊沒有糧食,有糧食的隻能是官府、世家豪門,大漢朝會成為另一個河湟穀地,所有世家豪門會與董虎屠滅掉的部族一樣。
董虎的話語對皇甫嵩的打擊很大,曹操開口詢問,許久他才苦笑輕歎。
“若虎娃不開口,即便是董中郎的親弟弟也指揮不動董部義從,可若虎娃開口,即便是稚子幼童也可以統領。”
著,皇甫嵩又看向袁紹。
“虎娃性子古怪,即便董中郎可以指揮得動董部義從,也需答應他們那個獨立作戰權,不能插手董部義從將領升降。”
張溫眉頭微皺,突然插口。
“董中郎也控製不住董部義從?”
皇甫嵩沉默兩息,最後還是搖頭輕歎。
“董中郎可以指揮、調動,卻不能插手董部義從軍中事務,蓋因董部義從與我朝兵卒不大一樣,即便董中郎將名下將領送入董部義從,也不可能被董部義從認同。”
眾人皆是不解,皇甫嵩心下卻暗自苦笑,他曾短暫指揮過董部義從,知道那幫家夥素來自立一處,想要插手或安插什麼將領,自營帥至兵卒都不會聽令,初時他不明白,難道朝廷大將的本事還比不得一個底層兵卒?
皇甫嵩歎息道:“孟德自幼熟讀兵書,三公薦舉孟德任羽林騎都尉,群臣議定後,陛下認可後,孟德便可擔任騎都尉,這與董部義從選將有著很大的不同,他們都是憑本事一步步擔任的將領,不是三公或哪個推薦,他們有自己的選將規矩,若不能按照他們的規矩成為將領,即便一卒也不會認可。”
大漢朝是全民義務兵役製,到了打仗的時候,各州郡開始征募兵卒,兵卒入營後,由主將選任各州郡推薦的能人擔任將領,也就是,無論是官吏,還是將領,都是“推薦”而擔任的,至於推薦的人夠不夠資格成為將領或官吏,那就隻能在戰場上用生死來證明。
而董部義從不是,董部義從除了一開始的雇傭軍時……即便是雇傭軍時,從某種程度上,雇傭軍也與屯田的府兵差不多,平時一日兩斤糧食,除了每五日一練兵外,該種地的種地,該放羊的放羊,這與屯田府兵、屯田衛所常備兵很相似,如此之下,董部義從就需要常年保持各級將領,各級將領就需要保持對兵卒進行每五日一練兵事宜,與大漢朝臨時抽調兵卒、臨時選派將領不同。
臨時征募兵卒,兵卒來源各不相同,誰也不認識誰,誰也不知道誰的本事,隻能靠著主將一張嘴,主將誰厲害誰就厲害,可董部義從不同,他們是屯田常備兵,他們有自己的升遷標準、規矩,不是哪個誰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升官發財的,而且破壞了他們的規矩,就意味著斷絕了無數底層兵卒的升遷道路,無論是九營副將,還是底層的兵卒,那都是不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