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文若,五日來,你為三萬兵卒征募到了多少錢糧?各縣麥子收割,你過問了多少?昨日十七家族老人去你家飲酒,什麼事情需要你們飲酒了兩個時辰?”
“戲誌才,五日來,三萬兵卒你招募了多少?”
“郭奉孝,五日來,你可知道各縣縣尉有兵多少,你組織了多少民壯巡邏境內,可有清剿賊人詳細計劃?”
“陳長文,五日來,公主讓你督理不法,你除了盯著董部義從外,就不會盯別的了?要不要咱把多年來各家侵吞民田賬冊給你看一看?要不要咱把李太守趁著賊人作亂時,把侵吞錢糧賬單給你看看?”
董虎聲調不高,廳堂內氣氛卻瞬間凝重,龐統屁股不由遠離了些董虎。
“看不起咱也好,想借著打擊公主幹掉內廷公公,幹掉咱也罷,咱都不會生氣,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已。”
董虎抬眼看向四人,不屑冷笑。
“你們……或是各縣書生看到的烙字、剁手指不過是個障眼法,是咱用了些賊人假裝其他地方的學子,殺雞儆猴嚇唬人的障眼法,但你們就別以為咱虎娃非得用你們,一千五百餘文士書生也沒那麼重要,你們也沒有想象中的多麼有才,還沒到了非你們不可的地步!”
“咱也不怕明著告訴你們,咱就是將今年所有麥子劃入我軍斬獲中,就是要將無主田地分給征募軍卒,就是要把你們綁在公主戰車上,不僅綁你們,咱還要奪了皇甫嵩、朱儁的兵權,咱還要架空了豫州刺史王允,架空各郡太守、諸侯國相!”
荀彧四人麵色狂變,郭嘉更是大怒指著董虎。
“你……你大膽!”
“哼!”
董虎冷哼。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為了幹掉內廷宦官,便算計一個年十公主,便玷汙一公主名節,便置數百萬慘遭戰亂百姓不顧?”
“哼!”
“以正義之名行苟且之事,也有資格開口言士?”
董虎正要再次開口,見龐統瞪著自己,一把抱在懷裏,瞪著他眼睛……
“孟子言,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
“何謂大丈夫之誌?”
“曰仁,曰義,曰禮。”
“何謂仁?”
“仁者,地人。”
“為地立心曰仁,為生民立命曰仁,為往聖繼絕學曰仁,為萬世開太平曰仁。”
“何謂義?”
“殺身成仁,舍身就義,義者道也。”
“何謂禮?”
“法敬地曰禮。”
董虎狠狠揉了揉龐統腦袋,這才將他放開,將一本《孟子》放到他麵前。
“公主是君,年歲再也是君!算計君王,無禮!”
“張角以妖言蠱惑百姓造反,戰亂之下百姓流離,不思安民以穩社稷,無仁!”
“賊人肆虐,不法者橫行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無義!”
“熟讀聖人典籍,卻行無禮、無仁、無義權謀之術……”
董虎頭也不抬。
“出去!”
荀彧麵色蒼白,張嘴數次……抱拳深深一禮,什麼也沒,默默退出廳堂,餘者三人猶豫了片刻後,也一臉苦笑抱拳,轉身離去……
過了好一會,龐統也沒見董虎抬頭,屁股就跟被蠍子蟄了似的。
“虎娃哥哥,荀先生是好人!”
董虎頭也不抬,大手又揉了揉不安分的腦袋,揉了兩下又是一頓。
“政客沒有好人,隻有利弊。”
“嗯……”
“龐統,什麼樣的人才是好人?”
董虎轉頭看著龐統,而屁孩顯然有些呆愣。
“好人……好人不就是好人嗎?”
龐統很聰慧,對數字很敏感,尋常孩子在四五歲時,能從一數到兩百就算不錯了,這娃娃卻能進行三位數的心算,是個腦子轉的很快的家夥,可他的年歲還是太了些,還無法理解一些事情。
幾日相處下來,董虎很喜歡聰慧又倔強的龐統,聽著他的不解也不由咧嘴一笑。
“好人是指不會害人的人,無論麵對怎樣的情況都不會害人,不會生出害人心思,這樣的人才是好人。”
龐統連連點頭,他能夠理解這樣的直白話語,但又有些不解。
“荀先生難道不是好人嗎?”
董虎歎氣道:“萬物有陰陽,任何事情也都有好的一麵和壞的一麵,隻要做事,隻要治理他人,就一定會做出壞的事情,或是對一些人產生壞的影響,那麼究竟該不該做呢?這就要考慮利弊,所以呢,官員眼裏隻有利弊,無有善惡、好壞之別。”
“隻要治人做事就會對一些人不好,同理,不去治人做事,就不會產生好壞影響,所以呢,好人隻存在於普普通通的百姓中,而不是官員、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