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勝、高望心下後悔不已,自黃巾軍造反後,不管對錯,所有人都將屎盆子扣在了內廷頭上,皇甫嵩上奏解開黨禁,權勢達到了頂峰的十常侍一下子被外廷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內廷急需外援支持,而這個時候董虎領兵入京了。
河湟穀地是個很封閉的地方,董虎自白馬羌返回穀地時,並未察覺出太平道異動,但當他前往臨洮為董氏守靈時,這才察覺了些異樣,讓人查探涼州各郡縣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黃巾軍造反在即,就讓華雄帶著信件送去河東郡。
送與董卓的信件中,同時還有送與何皇後、郭勝的信件,郭勝看了信件後,知道董卓初時平叛肯定會兵敗無功,具體原因就在於世家豪門、外廷文武不希望董卓獲勝,肯定會扯後腿。
十常侍看罷信件,暗自裏也極為讚同,董虎當日若沒有與公主開了句“大將軍”玩笑,郭勝還不會起了這心思。
大軍出征不可能沒有監軍,就如之前平定羌亂時,郭勝就是皇甫嵩軍中監軍大使,太平道造反,鬧騰的這麼大,自然也是要有監軍的,但朝廷一致反對宦官任監軍,不願意讓宦官再插手軍中,就有了讓宗室子弟監軍的提議,而且外朝也提供了兩個合適的人,一個是司徒府郎中劉焉,一個曹吏劉虞,都是宗室子弟。
宗室子是不錯,可他們不是內廷的人啊!
十常侍左瞅瞅右瞧瞧也沒發現合適的宗室,可不就蠱惑皇帝劉宏、何皇後,讓公主持節代行走,他們在旁輔佐,與挾子以令諸侯也差不多。
初時董虎不明白,很是暗自大罵他們的愚蠢,直至幾日前,郭勝、高望拿了張讓送來的緊急信件,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不能十常侍的算計差了,外廷趁著黃巾軍造反時,一舉將內廷按住了個死死,若想繼續抬頭,就隻能參與這場平亂中,且不提劉焉、劉虞是外廷的人,僅兩人是個成年人,那也不如公主易於控製,更何況公主地位尊崇,直接代表著皇帝威嚴,一旦“代”行走下,任誰也甭想壓著一頭,可此事又隱隱暗藏著無數凶險。
看著神情蕭瑟的郭勝、高望,董虎心下一陣歎息,可看著眼巴巴看過來的丫頭後……
“本公主不回雒陽,本公主是代行走,還沒……”
“打住打住……”
董虎一陣頭疼。
“在外人麵前也就行了,在咱麵前還是別了,咱頭疼……”
董虎看向一臉哀歎的郭勝、高望,神色鄭重了些。
“郭公、高公。”
“假設……假設公主現在就返回雒陽,外廷以及士子們會視而不見嗎?或者……他們就當公主沒有離京的事情發生,不會以此為難公主,為難內廷諸位公公。”
“這怎麼可能?”
高望想也未想直接開口,下一刻又一臉的苦澀。
“虎娃,咱們現在是與公主拴在了一起,高某也不瞞你,就是昨日,張公公又與咱們送來了信件,京城……幾百個太學生聚在皇宮外,要砍了咱們的頭顱。”
“唉……”
“那些之前不開口反對的混賬們,如今全吵嚷著要砍了咱們……”
董虎一陣沉默,正待開口,抬頭又看到一臉好奇的丫頭,氣的他也忘了兩人的身份,指著她就是一陣氣憤。
“咱可是被你害死了!”
或許郭勝、高望兩人正頭疼不知該如何呢,也沒在意他的無禮舉動。
“哼!”
劉妍卻一別頭不滿,看的董虎又氣憤又無奈,但也知道,此事不是他一個丫頭能決定、解決的,就算剛踏出雒陽立馬就又返回,那也甭想得了個好。
董虎一陣深呼吸沉默……
“郭公、高公的意思是,無論咱們如何退縮讓步,那些人也不會饒了咱們,也不會給咱們活路,是如此吧?”
郭勝、高望很想搖頭,可最後還是無奈點頭。
“一時糊塗……”
“可咋整啊……”
見兩人如此,董虎一陣沉默……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一聽他又要逃跑,十歲的劉妍就傾斜著身子,歪著頭,一副很是鄙視看著他,氣的董虎伸手將她推到一旁,他也沒弄明白,這丫頭哪裏有丁點皇家貴女的威儀,可一想到她爹的性子,再想到她的年紀,也隻能暗自苦笑。
“別以為咱虎娃著玩的,你跟著兩位公公離開雒陽時,外廷上下無人反對,行的是‘笑裏藏刀、欲擒故縱、假道伐虢、上屋抽梯’計策。”
“比如你們離開時,雖沒有大讚你們的忠義,卻也沒有反對,沒有反對就是讚同……至少在某種程度上鼓勵了你們的冒險、錯誤行為,這就是笑裏藏刀,一邊笑嗬嗬,一邊拿著刀子隨時砍人!”
“外廷的目的是一舉幹掉整個內廷,可這不容易實現,越是針鋒相對,內廷越是心謹慎,越不容易達到目的,故意縱容你們犯錯,他們才有可乘之機,這就是欲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