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西然蹙了蹙眉。
甄萍攙扶著老太君在上座坐了下來,才又聽老太君繼續訓道:“這雪兒早早起身為你和我熬了這十全大補湯,原本是好意,你不領情也便罷了,居然還心生疑惑,這哪裏是當家主母的風範?”
“是,西然有愧。”柳西然低眉順目。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老太君既是認定了是她小肚雞腸,再解釋也是無益。
“老太君,你可別怪姐姐,這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姐姐小心一點也是對的。”慕容雪似有不忍,故意幫腔。
柳西然心中冷笑。
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慕容雪假惺惺的幫腔?
果不其然,她這一番話出口,頓時換來老太君讚許的眼神,待視線轉了個邊,再次落在柳西然的身上,卻全然不是那個味道。
不等柳西然開口,甄萍已經迫不及待地上前,接過慕容雪手中的杯盞,笑說道:“既如此,不如我先替世子妃試試……”
這尊貴如趙王府,進食前有人試吃,也是正常的。隻是,眼下的情形卻有些異樣。
“不,不用了,其實我隻是……”柳西然想要阻止。
雖說她確實有所擔心,可是真正不喝的原因,根本就是因為她不愛好。
可說話間甄萍已經輕啜一口,然後遞回杯子,掩嘴笑道:“我看這個味道挺不錯的,雪兒妹妹下次有時間,也給我稍點。”
“姐姐喜歡就好,想喝的時候,隻管吩咐雪兒一聲。”慕容雪連忙笑道。
兩人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反倒襯的柳西然的越發的尷尬。
騎虎難下。
柳西然深吸一口氣,站直了身子,自嘲道:“倒是我辜負了雪兒妹妹的一番心意,真是該打!”
說著,伸手接過慕容雪手中的杯盞解釋道:“其實我隻是一向不愛喝這些補湯之類的,不過,既是妹妹的一番心意,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慕容雪眼底掠過一絲精光。
“小姐……”珠兒心頭始終覺得不安。
柳西然眨了眨眼,示意她莫要多言。她豈會不知珠兒的擔心,其實,她心頭也覺得異樣。這甄萍和慕容雪按理說早已經恨她恨的牙癢癢,哪裏會有好心給她熬什麼湯?
更何況,是慕容雪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可是,縱是心頭萬般疑惑又如何?
頂著老太君的麵子,今天這碗湯,她是非喝不可。
柳西然心中一陣暗歎,杯子已經湊到嘴邊,那濃鬱的藥味讓她忍不住皺眉。
“姐姐?”慕容雪挑了挑眉,催促著。
柳西然微微一笑,屏住呼吸,硬著頭皮喝了一大口。
“小姐,不要喝……”一聲驚呼傳來。
滿嘴的苦澀讓柳西然下意識地張嘴,可是,卻還是有一小股熱流順著嗓子而下。
“小姐,你沒事吧!”珠兒和錦兒齊齊上前。
慕容雪看著吐了一地的湯藥,滿臉掩蓋不住的失望。
甄萍還來不及回過神來,滿身是傷的瑟兒已經跌跌撞撞衝到眼前,語無倫次地喊著:“藥,有……有毒,小,小姐不要喝……”
“臭丫頭,居然一派胡言。”甄萍怒不可遏地上前,一記耳光甩下,瑟兒頓時跌坐在地。
錦兒她們心中原本有氣,怨怪瑟兒居然巴結甄萍,離了蘭苑。
可如今看到這滿身是傷的瑟兒都不由得一顫,甄萍這突如其來的一耳光,更是讓她們頓時紅了眼。
柳西然麵色有些難看。
瑟兒到底是她的丫鬟!縱使當初她背叛自己,柳西然也沒舍得打過。如今,這不過一日,甄萍竟將瑟兒折磨成這樣?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都能下的了如此狠手,背地裏指不定是怎樣的惡毒。
柳西然想要上前,可是,話到嘴邊卻又憋了回去。
她現在有什麼資格管?
要怪也隻能怪瑟兒自己認人不清吧?到底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哪來的瘋丫頭的?胡言亂語什麼?”老太君回過神來,怒聲質問。
甄萍連忙上前一步,諂媚笑道:“老太君莫氣,這丫頭原本是世子妃院子裏的粗使丫頭,昨日我見她還算伶俐,就討了過去,原想讓她近身伺候。沒想到,夜裏她居然偷跑進我屋子裏偷首飾,虧的被我陪嫁的丫頭鈴兒給抓了正著,便拖下去打了幾板子。沒想到,這會子她居然跑來胡言亂語……”
打了幾板子?柳西然不禁冷笑。
這瑟兒身上的傷豈是打了幾板子。
“你胡說,瑟兒姐姐她怎麼會偷東西?”不得瑟兒開口辯解,弦兒已經脫口說道。
“怎麼不可能?”甄萍挑了挑眉,譏諷道:“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這丫頭當初在柳府的時候不是也背叛過世子妃的嗎?我原是看她可憐,沒想到,到底是爛泥扶不上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