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身著勁裝,頭帶鬥笠,斜捂長刀,一步步向醫不思走去。
醫不思手捂傷口,顫巍巍後退,花白的頭發更顯此刻蒼涼無助。
醫不思虛弱道:“你是何人,老漢和你可有怨仇?我醫好你,你卻為何要來殺我?”
血跡順刀鋒滑下,聚在尖刃欲滴未下。刀光如雪,寒鐵如冰。足見刀是好刀,好刀好殺人啊。
殺手笑道:“我叫劉三柯,說了你也不知道,開膛破肚殺人魔醫,殺過的人多如牛毛,如何認識我?”說著嗬嗬冷笑出聲。
醫不思淒涼笑道:“那不過是治病救人的手術,絕非是殺人挖心的邪術。我醫不思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殺過人不假,卻都是罪有應得之輩,我既沒濫殺無辜,又何來‘多如牛毛’一說?”
劉三柯嘿嘿冷笑:“十八萬不多嗎?”
醫不思微微思索,欲辯無言。
正在此時,島對岸,橋那頭,響起一個少年郎清脆的歌聲,歡快輕佻,好聽異常。
歌詞卻老成持重,盡顯江湖百態,歌雲:江湖笑,恩怨了,紅塵笑,笑寂寥,心太高,到不了……
少年郎遠遠喊道:“老不死的!我回來了,快看我今天采到了什麼藥?”
醫不死高聲急呼:“小混蛋!快逃!這裏危險。”
越是口沒遮攔的人往往越是重情重義,哪會乖乖聽話?抖落背簍,操起柴刀不逃反進,疾步向醫不思奔去。關切喊道:“爺爺!我來救您了,誰敢動我爺爺?”
劉三柯看著殺氣騰騰衝來的少年郎,對醫不思不屑一顧道:“你可知親人死在自己麵前是什麼感受嗎?你說要是把你孫子殺死在你麵前,會不會很精彩?是不是特泄憤?”
少年疾步跳躍,舉刀砍來。
劉三柯道:“二流武藝,自不量力。”抬手橫刀便想將少年攔腰分段。
醫不思飛出掌中刀,不顧自身傷勢奮力殺去。
少年力寡,老人體弱,兩人拚死反撲,看似威力甚大,殺手卻巍然不動,擋的遊刃有餘,毫不費力。
祖孫兩竭盡全力,亦是不足顛覆敗局。
少年郎瞧準時機,一擊“撩陰腿”悍然而出,卻被鬥笠劉三柯輕鬆夾住,少年欲抽不能。劉三柯雙腳掣肘,出現少許的懈滯,給了爺孫兩一絲先機。
醫不思背後捅刀子,劉三柯用大刀反手格開。
少年郎手起刀落,直砍頭顱。
劉三柯極速後退,堪堪躲過。
鬥笠掉落,露出了一張臉帶刀疤、猙獰恐怖的麵龐。
劉三柯飛起一腳踹中少年,少年口吐鮮血,倒飛出去,頭撞桌椅,狼藉一片,不省人事。
醫不思急喊:“楊凡!凡兒!”抱起少年,一手試探鼻息,一手在他脖子後重重一按。
醫不思老淚縱橫,悲痛不已,大呼凡兒。
劉三柯一言不發的走到醫不思身後,比劃著長刀似乎在尋下手的位置,其實是等老頭殊死反抗,他好得到那貓戲老鼠的快感。
醫不思視死如歸,對於背後危險全然不顧,劉三柯緩緩的從老人背後捅進,直至將爺孫二人串在一起。
探了探二人鼻息,確定絕無生還,兩袖清風,飄然離去。
窗外竹香飄飄,竹影婆娑。
竹床上的楊凡臉色蒼白,細長的睫毛似張未張,將開又合。
俊秀的臉上有一顆美人痣,讓好看多了份耐看,給俊俏添了分俏皮。
許是流血過多口幹舌燥的緣故,胡青的小嘴輕抿動著,如初嬰待哺,甚是討喜。
素衣少女以手扶背,端水湊唇。
楊凡喉結蠕動,麵色稍緩,可依舊沉睡不起。
少女換祛血布,徑直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睫毛微顫,悠悠轉醒。
竹屋依舊是那竹屋,可似乎又有些不同。
閉上眼,腦中一片空白。
靈光一閃,無數畫麵在腦海中不斷閃現。
電視、電腦、飛機、火箭、醫院、手術刀……雪夜、古衣、刀劍、竹屋、醫籍、白頭翁……截然不同的元素相互交纏,迥然有異的記憶互相融合,使得少年蹙眉皺目,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