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號稱兩朝的老臣,幾時想到有朝一日會在金鑾殿上被皇上用奏章砸上頭頂,一時間呆愣在原地,連扶正官帽都忘記了。
“一群廢物!”卓煜冷哼了一聲,怒然拂袖而去。
直到這時,這些老臣們才反應過來,跪地的跪地,哭鬧的哭鬧,還有要維持尊嚴撞柱子的,有死拉住勸說的,一時間,混亂無比。
這場鬧劇傳到慈寧宮的時候,孫嬤嬤正伺候著聖安太後喝茶,太後悠然地品著上好的毛尖茶,待茶香在舌尖走了一圈後,才放下茶盞,緩緩道:“皇帝這是急了。”
孫嬤嬤幫太後捶著腿,應和道:“可不就是急了麼,這等安穩下來,言官還不知道又要怎麼鬧騰呢。”
“那也要安穩的下來,才有的鬧。”聖安太後冷哼了一聲。
孫嬤嬤陪笑道:“有您老人家的神機妙算,皇上馬上就會求過來的。”
太後沒接話,眉心微微蹙了起來,雖說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是她心裏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那麼幾分不安定。
正想著,忽然就聽外麵奴才跪了一地叩首道:“奴才(奴婢)參見皇上。”
太後眉峰一挑,眼中泛上了一絲得色,身子卻一動不動。
卓煜走進來時,便看見太後支著頭歪在軟榻上,闔著眼睛假寐,似乎是聽見了卓煜進來的動靜,慢慢睜開眼睛。
“兒臣給母後請安,母後近來身體可好?”
“皇帝來了。”太後靠著孫嬤嬤扶坐起來,一手揉著太陽穴:“人老啦,不中用了,這痛風症發的是愈發頻繁了。”
卓煜嘴角勾了勾,臉卻沉了下來:“太醫院這幫廢物,連個正經兒的藥方都拿不出來,養著他們有什麼用!”
“怨不得他們,人老身子自然就不頂用了,皇帝別太苛責他們了。”太後清了清嗓子,孫嬤嬤忙把案幾上的茶端給她,太後抿了幾口,便有宮女給卓煜也端了一杯上來。
“今年新下來的毛尖,皇帝嚐嚐。”太後四平八穩的品著茶,事實上,自從卓煜因冊封永寧公主跟太後起爭執之後,便許久不曾踏入慈寧宮了,而明南的造反的消息連後宮裏最低等的奴才都知道了,太後卻如同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完全不詢問卓煜的來意。
看來,她就是要逼著我開口求他!
卓煜心如明鏡,壓住心裏隱隱的怒火,臉上浮出苦意:“兒臣如今哪有心思飲茶。”
他站起身,一掀衣擺,單膝跪在聖安太後麵前:“明南反叛,已攻陷了兩座雄城,正往京城而來,兒臣“卓煜頓了頓,聲音裏帶了一絲乞求:“兒臣年幼,獨木難撐,還望母後能出手主持大局,救救天應!”
聖安太後放下了茶盞,伸手揉了揉眉心:“雄鷹總是要自己展翅翱翔,皇帝大了,心也大了,哀家這個老婆子哪裏還能頂什麼用,有心無力啊。”
你若真是有心無力就不會唆使朝臣在早朝上吵能一團了!
卓煜眼中閃過一絲恨色,待緩緩抬起頭後,眼底卻是一片誠懇:“兒臣之前做事魯莽,未曾聽從母後勸告,兒臣知錯了。”
“母後為天應殫盡竭慮,守護了這麼多年,天應是朕的,亦是母後的,如今天應有難,明南逆賊妄圖裂土封王,朕自是愧對列祖列宗,難道,母後就不心痛嗎?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您都是天應國母啊!”
聖安太後眼皮跳了跳,目光如利刃一般對上卓煜。
卓煜不閃不避,繼續緩緩道:“德妃溫婉賢淑,大方得體,又是您嫡親的侄女,若有孕,如斯皇兒想必是太子的最佳人選。”
聖安太後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皇帝這是何意?”
卓煜臉上浮出了一絲笑意,似欣慰似欣喜:“剛剛太醫院回報,德妃有喜了。”
聖安太後猛地站起身,訝然道:“有喜了!”她臉上神色變幻了幾次,才緩緩坐下,看著卓煜道:“皇帝有後,這是天佑我天應啊!德妃既然有喜,如此祥照,理應昭告天下。”她頓了頓,似乎是理了理自己的思緒,然後才又道:“皇帝剛剛說的話,可當真?”
卓煜頜首道:“君無戲言,德妃若生得皇兒,理應為太子。不過,”卓煜突然轉了話鋒:“兒臣決心冊封淑妃為皇貴妃。”
聖安太後眉頭微皺:“皇帝這又是何意?”
“夏家是功臣,兒臣還希望夏天峰盡心盡力領兵平亂,不可寒了功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