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儲然抿了抿唇,盯著那條動態看了很久,他的手指虛懸在屏幕上,半晌,也不曾點讚留言,默默地點了退出鍵。

司行安在跑道上試了一圈剛剛改裝完的摩托車,摘下頭盔,淩亂的頭發被汗沁濕,搭在額間,他往後一縷,露出鋒利的眉眼,眼底波濤洶湧,全是壓抑不住的煩躁不滿。

和他一起玩車的薑濤扔過來一瓶礦泉水,“改得不滿意?”

司行安沉默喝水,不說話。

薑濤了然道:“沒錢了?你爸媽又忘給你打生活費了?要不要哥哥讚助你一點?”

司行安:“我開什麼車贏你們都是手到擒來。”

薑濤撇撇嘴,“行,你說的,那我就不多管閑事了。”

司行安心裏煩躁,拿出手機給秦念念發了條微信,問她有沒有時間一起出來吃飯。

她好半天才回了一句最近忙著找實習,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又是一盆冷水澆來,就連秦念念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笑著對他說“沒關係,我來陪你”了。

都是騙子。

嘴上說的好聽,轉眼就把他拋在腦後,似乎根本不記得他這個人的存在。

他在這個世界上無關緊要,沒有人在乎。

司行安甚至覺得自己連生氣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了,他覺得很倦怠,淡淡回了她一句“知道了”。

他似乎是自虐一般的點開朋友圈,果然看見了他媽剛發的動態,是他弟弟參加鋼琴大賽的視頻,剛滿十歲的小朋友一板一眼的在台上彈奏,然後起身扶琴鞠躬,視頻後有人在用力的鼓掌,夾雜著一兩聲他父親的誇讚和他母親的哽咽。

“好,無失誤,完成得非常好!”

“寶貝真棒!”

視頻下頭估計全是別人的奉承誇獎,他母親還與有榮焉地回複:不過是想讓小孩子鍛煉一下,沒想到拿了金獎,多謝各位的關心和誇獎。

司行安嗤笑了一聲,這兩人可真忙啊,忙到沒時間給他打生活費,到是有時間跟著心肝寶貝全國各地的參加比賽。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嫉妒?怨恨?

那些情緒都已經在一次次的爭吵中爆發中消磨殆盡,此時他習以為常,隻剩下譏諷自嘲。

他小時候,父母的公司剛剛起步,忙得成天見不著人影,他幾乎是跟著保姆阿姨長大,但那兩人沒時間照顧他,卻看不慣他對保姆比對他們還要依賴,於是三五個月就要換一次保姆,任憑他哭鬧不休,歇斯底裏,一次一次地讓他習慣了離別。

他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從小就調皮搗蛋,愚蠢地奢望通過惹麻煩的方式來引起父母的注意,可他想方設法,不過得到電話裏他們一兩句飽含厭棄的辱罵。

後來他漸漸習慣,放棄抵抗,認為自己運氣不好遇到這樣的父母,錢和愛他大概隻能擁有一個。

但後來,他有了個弟弟,他卻輕而易舉地得到了他怎麼也得不到的東西。

父母好像突然有了養孩子的興致,從弟弟剛出生就親手帶著,親自給他選玩具,親自帶他去遊樂園,離他生日還有一個月就開始親自準備,為了他學兒歌,弄得滿身奶漬。

他在這個過程裏,憤恨不平,心態扭曲,跟他們爭吵了無數次。

他們終於不會再說“你是哥哥要照顧好弟弟”,而是警惕地拉開他跟弟弟的距離,生怕他會傷害自己的寶貝。

那個懷疑的眼神,他這輩子都記得。

司行安回想起這些,情緒還是不受控製地翻湧起來。

他機械地往下翻著動態,突然有一些字眼闖進自己的眼底,他驟然停了下來。

他皺著眉看完了那條動態,“什麼鬼東西?”

池清妙這條朋友圈寫的,他讀頭兩句的時候,還以為這號被盜了,在搞低.俗.色.情呢。

拍賣空閑時間?

真虧她想得出來。

他本來想滑過去,想了想又滑回來,斟酌半天,留了個言。

“什麼價位?能隨叫隨到嗎?”

池清妙幾乎是立馬對他發起了對話,直接聊天框回他,“時薪3000起,包日一萬,早9晚5,工作8小時。”

“搶錢呢你!”

池清妙這邊已經刷出了一個司行安的陪玩任務。

任務內容是,司行安不想一個人吃晚飯,想找個人陪伴,本次酬勞8000元。

這下真的可以確定了,這些任務是可以人為誘導觸發的。

再誇獎自己一遍,她真是個小天才!

有係統工資打底,她沒有再斤斤計較,反問到:“那你出,你的心理價位是多少?”

“請你吃個飯,飯錢我出。”

池清妙:“走好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