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死了,但是又沒有死透。

前一秒,池清妙好像還沉在漆黑的海底,眼前發黑,肺部快要炸裂,她努力地想解開腳上捆著石頭的繩子,隻是意識越來越昏沉,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她隻來得及感慨了一句——

這些富豪大佬們完全沒有把他們陪玩界的行規當一回事,看來老李的背景還是不行啊。

與此同時,一道奇怪的聲音在腦海裏響了起來。

“叮,陪玩係統……”

還沒等她去分辨那道聲音說了些什麼,後一秒,池清妙重新恢複了意識,她站在一個燈火輝煌的宴會大廳,覺得燈光有些晃眼。

腦海裏無數片段紛亂而至,頭疼得厲害,池清妙眯著眼低頭避開了光線,發現自己穿了一身魚尾晚禮服,裙尾沾著紅酒漬,胸前垂落的卷發稍顯淩亂,指甲蓋劈了兩根,指甲縫裏有些不甚明顯的血跡。

她還沒反應過來,眼角餘光突然瞥見一個手掌高高揚起,耳畔隱約感覺一陣掌風扇過,池清妙條件反射般地抬手,一把抓住了即將落在她臉頰上的手。

她有些茫然地抬頭望去,被她抓著手的是一位矜貴高挑麵色陰沉的男人,此時他眼底布滿陰翳,帶著忍無可忍的憤怒。

一個女人站在他身後,正咬著唇雙眼通紅,姿態倔強羸弱,宛如一朵山澗中的山茶花,自有一番出塵傲氣。

她的臉頰靠近脖頸處有三道指甲印,已經破了皮流了血,紅腫凸起,看著又乖又慘,惹人憐惜。

男人甩開她的手,聲音裏都像夾著冰渣,剌得人心裏發瑟,“池清妙,不要覺得我不敢教訓你,池伯父的麵子已經被你敗完了。”

大廳裏看熱鬧的男男女女圍了一圈,眼神在他們三人間來回打量,就連議論聲也放得很小,像是怕得罪了某個正怒不可遏的男人。

池清妙看了自己帶著血跡的指甲一眼,又看了眼麵前捂著脖子忍痛的女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表情瞬間變得十分古怪。

被扔進海裏的前兩天,她剛看了一本,裏麵的惡毒女配就叫池清妙,本著與角色同名或者評論區怒噴作者都有極大概率穿書的原則,出於對自己生命安全的深刻擔憂,池清妙雙管齊下,一邊怒噴作者,一邊發出同名感歎,果然獲得了許多穿書警告。

在此過程裏,她認真看完了整本,本來隻是極度不安下的荒唐之舉,誰曾料到,她居然真的成功穿書了!

池清妙漸漸平靜下來,狗命雖然是保住了,但這位同名女配的處境太過糟糕,她也並沒有覺得從此就能逍遙自在,隻覺得現在的場麵很有些棘手。

原主性格乖張,人嫌狗厭,原本也算家境優越,背景雄厚,所以別人再看不慣她,也得忍著捧著,隻不過後來她父親意外去世,原主又豪奢成性,為了維持體麵敗光了池父遺產,為此和她媽也有諸多爭吵。

她和父家的關係本就不好,母家的關係又隨之破裂,大家見池清妙一個人在外麵買了個一百多平的小房子住著,池徐兩家都視而不見的樣子,以前那些不敢招惹她的,也都敢慢慢地從偷偷給她下絆子到明目張膽地落井下石了。

池清妙過慣了富貴日子,想起父親以前對沈家有過恩情,便打起了沈家繼承人沈卓的主意,極盡糾纏,想要嫁進沈家,重回上層階級,繼續過這種吃喝不愁,想買什麼買什麼的日子。

借著兩家的交情,她經常跑去沈家吃飯,出於禮節,沈家人也不好拒絕。幾次之後,她自覺得到了沈卓父母的認可,就開始以沈卓女朋友的身份自居,不知道修理了多少跟他接觸稍近的女人。

秦念念,也就是女主,此刻站在她麵前,被她撓了一爪子的女人,是她這段時間的重點針對對象。

剛剛在宴會上,隻因為秦念念不小心弄髒了她的禮服,她就不依不饒,撓花了秦念念的臉,徹底打破了沈卓的忍耐極限,之後,他將不顧情麵,把池清妙整治的十分淒慘。

池清妙做的孽,關我池清妙什麼事兒?

想到這裏,她抬起頭,說了聲——

“對不起!”

算了,該認慫的還是得認慫的,人家是男女主,自己得罪不起。

這聲道歉幹脆利落。

沈卓眼底的狠色收斂幾分,露出一絲意外,就連正咬著牙用手背擦著眼淚的秦念念也抬頭看向她。

池清妙翻了一下記憶,接著說:“我最近窮得很,身上這件禮服花了十三萬,為此刷爆了信用卡,被秦小姐一杯酒潑髒了,我一時氣得上了頭,控製不住情緒,推了她一把。”

“我說了,我沒有潑你,是你自己撞上來的。”秦念念焦急反駁。

池清妙頓了頓,“這不重要,我也不是故意想弄傷你,我指甲太長,爭執中不小心劃傷了你的脖子,這個我真誠向你道歉。你後續醫療費我會負責,但一碼歸一碼,我禮服的十三萬,你們誰來賠。”

周圍一片靜寂,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