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門被叩了兩下,小二在外麵戰戰兢兢地道:“客官,有十來位披麻戴孝的修真人士來了客棧內,說有事尋你。”

披麻戴孝?許蘿被這個說法樂到了,但隨即想起來,三大門派的長袍各有不同,天悲宗是一身黑色,問心宗是一襲青色,也就隻有清元派是全派仙氣飄飄的白色。

此時率先找來的,顯然是清元派的人了。

厲無非卻並未急著下去,他打發了小二後,從懷中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白玉瓶,對許蘿道:“這是和乾坤囊類似的儲靈瓶,不知你是否願意進去暫待一會兒,清元派與天悲宗不同,修為高的不在少數,我怕他們察覺你的存在,對你不利。”

雖然許蘿是完全用不上這個的,但見身為魔頭的大崽居然開始認真擔心自己的安危,不由得生出一種“即便養了一隻愛咬人的刁兒也還是勉強能養養老啊”的老母親的欣慰感。

她碰了碰大崽手上的儲靈瓶,為了表現自己已經鑽進去了,還晃了晃瓶身,主動拿起他小手上的瓶塞給蓋住。

厲無非見她如此乖巧,十分滿意,將瓶子放入懷中,這才拿了劍下樓。

下樓時瓶身在懷中產生了些微的摩擦,尤其是胸膛處,厲無非臉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清元派來了十幾號人,將客棧團團圍住,乍一見到厲無非時,差點沒認出來。

尤其是女弟子,幾乎全都怔愣了一下。

這斷臂少年當時在天悲宗除了身形之外,那般不起眼,可摘了麵具後竟然長成這般昳麗模樣。

他一身黑,蒙眼布條也是黑的,束於雪發之後,襯得他皮膚像冰雪一樣蒼冷的白。

可偏偏他氣質肅殺中帶著三分邪氣,這就使得他全無任何脆弱之感。

有的隻是一種令人說不清的不祥野獸氣息。

雖早就聽說他雙眼全盲,蒙眼布條之後應當是空蕩蕩的漆黑死寂的眼眶。

但此時他轉頭過來,卻無端讓人覺得,黑色布條後是一團幽魂般的金色火焰。

十幾號人都安靜了一瞬。

畢清遠帶著測靈柱前來,一踏進客棧大門,便不由分說抬手一揮,將測靈柱朝厲無非拋了出去。

厲無非眉梢一抬,倒也沒動,等著他試探。

不消片刻,測靈柱浮現出了金色光柱,照亮了被清空的整個客棧。

“金丹後期!”

“竟已是金丹後期!”

“符霄師兄三十多歲了也才金丹前期!”

所有清元派的弟子震驚失色,不由自主的議論紛紛,就連畢清遠的麵色都不著痕跡地劇變。

雖然說那定禪閣乃天衡七州的陣眼,在其中修煉確實可以一日千裏。但對於修仙之人而言,渺渺仙道如攀爬跋涉,艱苦萬分,能在耄耋之年踏及大乘的長生階段,便已是觸不可及之事。

通常情況下,修士築基之後,每往上修煉一層,少則需要三五載,多則需要十年八年的時間,進入定禪閣後,在陣眼的幫助下,頂多也就是將這三五載縮短至一兩載。

即便是天縱奇才,在那定禪閣中一日千裏的修煉,也隻不過是能在短短一日之內提升一兩層級而已!

當年自己耗費了一百多名弟子的性命,三次進入定禪閣,才勉強達到金丹前期。而從金丹前期到元嬰前期,自己又花了整整五十年的時間!

可這少年居然隻是進了一回,出來後便已是金丹後期!

他到底是什麼人?能讓定禪閣的結界對他畢恭畢敬不說,還在出來之後,使得整座族玉山轟然塌陷?!

許蘿雖然對修仙體係不太了解,但是看著這些小人變來變去的臉色,也知道此時就類似於楊過摘下麵具,眾人驚豔於他武功蓋世的場景。

雖然巴掌大的大崽靠在樓梯上,隻是皺了皺眉,仿佛覺得這些人聒噪。

但旁觀的許蘿心中卻有些暗爽。

才區區的金丹後期就讓你們震驚成這樣了?要是你們知道大崽隻是取回一隻眼睛就已經到了元嬰前期,那你們不還得嚇死?

畢清遠盯著那少年,問道:“你可知就在兩個時辰前,山上守山弟子死傷無數,整個天衡七州湧動了幾百年的靈力陣眼都陡然消失了?”

對此,厲無非早已做好應對準備,他將自己那件破爛血衣丟了出去,麵不改色道:“燭龍元靈忽然自爆,在下也是死裏逃生。”

畢清遠道:“除此之外還死了兩個清元派的長老。”

厲無非微微露出訝然的神色:“真有此事?既然當上了長老,怎麼連逃都來不及?”

許蘿:“……”

清元派眾弟子:“……”

有被內涵到。

畢清遠心中雖然覺得奇怪,但倒也並不認為那兩個長老和山上的暗哨弟子會是眼前這少年殺的。

一來無冤無仇,他何故要殺人?二來那兩個長老至少也有金丹前期修為,這少年以一己之力,絕對無法在短短一瞬之息讓整座山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