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那一位玉雪可愛,似從年畫裏走出來的小人兒,大的這一位因已及笄,一襲月白衣裙,雪膚桃腮,身段窈窕,眉眼間一股江南美人的甜美靈動,一笑又是兩個小梨渦,很是喜人。在徐嬤嬤看來,饒她是鄭國公府的仆從,也不能不承認府中的幾位小娘子論樣貌比不過這位表小姐。
可惜呐。
漂亮歸漂亮,到底小門小戶,又沒了雙親,全無倚靠,且身邊有個年幼的妹妹……
到得談婚論嫁的年紀,這婚事上難免要艱難。
而今能得鄭國公府庇佑已是幾分幸運,剩下的端看她自己的福分和造化了。
“兩位表小姐,請隨老奴來。”
徐嬤嬤掩下心思,臉上笑意不改,把衛靈兒和衛昭迎入國公府。
衛靈兒頷首,之後隨徐嬤嬤入鄭國公府,去見他們的姨母。
府中道路無不打掃得一幹二淨,唯有道路兩側的草木上覆著一片白。
衛靈兒牽著衛昭緊跟在徐嬤嬤的身後,並不亂看。
然也覺察到鄭國公府極大,從前衛家的那一座宅院沒辦法相比。
走到正院廊下時,因早有小丫鬟先一步過來報信,守在外麵的丫鬟們立時打起簾子請衛靈兒和衛昭進去。
衛靈兒翹著嘴角牽著衛昭入得屋中,迎麵一陣暖意,是屋裏燒著炭盆取暖。
頓時又一雍容溫婉、梳墮馬髻、珠翠環繞的婦人疾走幾步,上前握住衛靈兒的手,眼圈微紅:“靈兒,這一路上辛苦了!難為你一個小娘子這樣冷的天帶著妹妹從江南到鄴京,往後便在姨母這裏安心住下來。”
這位便是衛靈兒的姨母薛念蘭。
衛靈兒也是紅著眼,撲到薛念蘭懷中止不住哭泣,那哭聲滿含委屈之意。
薛念蘭心疼不已,抱著衛靈兒,輕拍她的背:“乖,不哭,姨母曉得你這些日子吃苦了。”
“可憐姐姐姐夫早早去了,留下你們一雙姐妹。”
聽薛念蘭提及父母,衛靈兒哭得愈發凶。
連站在旁邊的衛昭也跟著紅了眼,掉起眼淚。
在薛念蘭柔聲勸慰之下,衛靈兒慢慢止住哭意,薛念蘭視線這才轉向衛昭,笑吟吟道:“這是棗兒吧,小姑娘倒有幾分你小時候的模樣。姨母還記得靈兒幼時也是這般玉雪可人,像個糯米團子。”
衛靈兒勉力一笑,低聲對衛昭說:“棗兒,快來給姨母請安。”
衛昭睜著烏潤潤的眼睛上前,乖乖巧巧行了個萬福禮:“棗兒見過姨母。”
“乖。”薛念蘭笑著摸一摸衛昭的丱發,牽他到羅漢床前,從榻桌上的黑漆描花攢盒裏抓了一把花生糖塞到衛昭的手中,“棗兒吃糖。”衛昭道了謝,薛念蘭和衛靈兒敘了些家常,問了來鄴京路上的情況,之後才說,“怡姐兒、柔姐兒她們出門逛去了,大公子也不在,凱哥兒去了赴詩會,府中隻有你一個小表弟、一個小表妹,索性你和棗兒先回去梳洗一番,晚些我領你們去給老夫人磕個頭,他們也都是要去給老夫人請安的,到時候正好互相見一見。”
衛靈兒笑著聽從薛念蘭的安排。
讓丫鬟海棠送上給薛念蘭和舒衡的見麵禮後,她帶衛昭隨徐嬤嬤過去薛念蘭安排給他們的院子。
行至半途,忽而不知何處飛來一顆琉璃彈珠。
衛靈兒當下注意到了,卻沒有躲閃,那顆彈珠頓時重重打在她臉頰,留下一個紅印子。
“好哦!好哦!打中了!”
一名七、八歲穿寶藍色遍繡福字錦衣的小男孩歡呼著從月亮門後走出來,手中正拿著一把彈弓。
他視線掃過衛靈兒和衛昭,甚是囂張抬一抬下巴,揚起眉。
“你們是誰?誰允許你們進國公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