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招女人喜歡而已,不是喜歡玩弄女人真心啊!

妹妹忍不住盯著他看,想到在[夢見]中看見的慘烈畫麵,再看如今麵前還完好無損的萩原研二,心裏感觸良多,答非所問,“真好啊。”

你還好好地站在這裏。

萩原研二不知她的所思所想,但他此時也為她的高興而也由衷感到高興。

“是啊,真好。”

你還好好活著。

兩人相視而笑。

“小蓮衣,”諸伏景光在鬆田去陽台的時候彎下腰跟她說,“這次你做得非常好。”

他們帶來了失蹤案的後續,其實不用他說妹妹也知道,因為茲事體大,這幾天鋪天蓋地的全都是相關消息。阪東真人在被抓捕的當場就自-殺成功,餘下的幾位受害人均已送往醫院,有兩名受害者搶救無效去世,其他三人均已脫離危險。

死、死了啊?

妹妹突然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某種意義上,死亡隻代表一段虛擬數據的消散,可血液和疼痛又是如此真實。

“阪東真人說的不是真話,他早已有傷人的前科,”諸伏景光說,“不要把責任擔在自己身上。”

這樣會不會讓對方好受一點呢?他太熟悉她的表情,看上去是開心的,其實總是喜歡藏起真實的情緒,太容易壓抑。

他看著她沉默的神情,輕輕摸了摸頭,“這不是你的錯。”

妹妹扯起嘴角朝他微笑。

精神恢複到正常值以上,身體相應地就好得非常快。

給手上的傷口換藥拆開繃帶的時候,她看見掌心上那道長長的貫穿傷,幾乎將手掌整個從中間切開。

妹妹盯著看了會兒,深深皺起眉頭。

……斷掌欸。

她歎了口氣。

鬆田陣平剛準備安慰,就聽見她繼續說——

“算命的說斷掌的人更容易受情傷啊!”

鬆田陣平:“……”

幾天之後,妹妹就可以下床走動了,她先去看了涼子,本來害怕對方或許會不願意見她,所以在病房外沒有進去,結果反而被叫住。

涼子追了出來:“你要到哪裏去?不是來看我的嗎?”

她張了張口:“我以為……”

“沒有你以為。”涼子咬牙切齒地打斷她,“不用說那些道歉的話,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而且你也來救我了不是嗎?所以那些囉裏八嗦的話就不要說了。”

妹妹被說得一愣一愣,老實巴交地答應,“好,好。”

“還有,”涼子說:“這些天沒來是因為被爸爸關在了病房裏,不然我早就過來看你了。”她抱怨,“天天除了吃就是喝,無聊的時候隻能玩玩遊戲,真的好無聊哦。”

妹妹:“……”

萬惡的資本主義,這可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

雖然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還差點死亡,但涼子身上沒有受什麼傷,隻是稍微有受到一些驚嚇,休息了幾天之後也恢複得差不多。

她歎了一口氣:“我還算好,其他幾個女孩子就比較慘了,我也隻能讓鈴木集團全權負責她們的醫藥費和後續醫美治療,盡力補救一下。”

但還是有些事情無法補救。

其餘受害者那邊,妹妹也在鬆田陣平的陪同下去看了,但她沒有進去,隻是站在病房外麵和病人說了會兒話。

對方就是那天在阪東宅和她說過幾句話的女生。

不是什麼很愉快的回憶,但完全能夠理解。

——她的耳廓已經被阪東真人整個削掉。

雖然聽力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但由於時間耽擱太久,耳廓組織失去了活性,想要保證美觀隻能重新再裝一個假耳朵上去。

比起容貌上的損毀,心理上的折磨更是難以填補。

病房的門打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方便裏麵的聲音能傳出來,“其實我知道……誰都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也是受害者,不能把凶手犯罪的事怪在你身上。”

“但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上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那邊停頓了會。

“謝謝你救了我,”她的聲音平靜無波,“我不想見到你,也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妹妹安安靜靜地跟著鬆田陣平離開了醫院。

這次她沒有再跟牛皮糖一樣粘在他身上走,也沒有想方設法占便宜,反而規規矩矩的。

鬆田陣平打開了家門,工作日時間家裏沒有人,因而顯得空蕩蕩。

他回過身看著她,將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你在想什麼?”

“我嗎?”她說,“我沒想什麼,我挺好啊。”

鬆田陣平根本不需要低頭,隻聽聲音就能確認她在撒謊。

“對我坦白很困難?”

就算是在這種時候也要把真實的情緒在他麵前藏起來嗎。

妹妹有些吃驚地看著他:“什麼?”

她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以至於看起來有點怔怔的。

他的聲音也變得冷淡了許多,“還是說在你心裏麵,隻有萩和諸伏才是值得交付信任的人?”

為什麼突然說到其他人?

妹妹小心試探性地說:“為什麼會這麼想?”

“可你不就是這麼想的嗎。”他說。

這一句話把妹妹說得懵了,她出了一會兒神,目光定格在男人身上,那張總是掛著漫不經心表情的英俊麵容此時此刻失去鎮定,皺著眉,眼中晦澀無光,似乎強行壓抑著什麼情緒。

他的聲音低沉,呼吸有些粗重:“你明知道去阪東真人家救人很危險,可那個時候,你去找的人是萩,是諸伏。”

“明明……我才是最有資格,也最應該去保護你的。”

盡管最後還是最先趕到,那種被拋下、遺忘的感覺並沒有忘掉,他甚至還是從別人嘴裏知道她遇到了危險,隻要一想到她有可能會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悄然死去,就覺得遍體發冷。

妹妹:“?”

[……我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光看這些事的話,好像的確是。

[在那種情況下沒有找他,是不是讓鬆田君很難過?如果他私底下去找萩原千速,沒有告訴我……]

光是想想就覺得很痛苦了,就算是相好的友人,在那種情況下也還是會有被背叛的感覺。

妹妹大驚失色:她竟然這麼壞!

“無話可說了嗎?”他與那雙純淨的藍眸對視,說的話卻忍不住尖銳。

片刻後,她想起了是什麼原因,結結巴巴地解釋:“不是鬆田君你想的那樣,我並沒有那麼想,沒有找你是因為你在外地,就算接到電話也趕不回來,知道的話也隻能徒增擔心吧……而且你之前很忙啊,找你也沒用。”

她拿出了手機翻到了聊天界麵。他們兩個一度聊得密切,後來有時她想找他一起去水族館,美術館,但等待的時候經常被臨時爽約,她明白那是不得已,警察工作背負得很多,他不可能做到全身心陪伴,隻是心理上漸漸形成了一個條件反射。

——他不會來。

沒關係啦,那就自己一個人去好了。

新時代女性嘛,又不是小學生,上個廁所還要結伴去上。

一個人去水族館,一個人去逛商場,一個人可以完成的事,其實不必要非得兩個人。好像這種生活和從前也沒什麼區別,可能有點寂寞,但是習慣了就好。

……就是養成了習慣,所以那種時候也下意識的把他忘掉了嗎?妹妹臉色蒼白,神思不屬,顯得有些不安。

她戰戰兢兢地去看他的表情,又在心裏絞盡腦汁準備了一大籮筐話想去安慰被無意中傷到的靈魂,但抬頭也沒看見“火冒三丈”、“泫然欲泣”之類的表情。他顯得意外的很平靜,以至於這種平靜讓她不可控製地緊張起來。

“反正,”妹妹氣勢洶洶地伸手拽下他的領帶,但他卻沒有像從前約定好的那樣低頭吻她,這種細微的變動讓她的心好像失去了著落點,語氣也弱了下來,“……你不要胡思亂想哦,我不是故意不找你,隻是不想讓你擔心。”

鬆田陣平沉默了一會兒,慢慢說:“是。”

她確實不是故意的。

因為這是他的問題。

鬆田陣平見她的手又在不自覺地抖,自從手受傷之後就一直是這樣,他把手貼在她的背後,一下下的幫她平複情緒,嗓音有些發緊,“……對不起。”

明明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親手造成,甚至於現在她在難過的時候,他卻反而讓她變得更加不安。

原來一觸即燃的氣氛漸漸平息了下來。

妹妹鬆了一口氣。

她不確定地想,雖然不知道鬆田君怎麼自己把自己安撫好了,但應該算是沒事了吧,要不然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天的事情就好像一個微不足道的短短插曲,她很快放到腦後,可隨即又逐漸發現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