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順對這個世界的記憶,從那一場漫天飛舞的大雪中開始。
那一日,大雪紛飛,潔白的雪花落在樹上、屋頂、地上……一層又一層的堆積著。
可有一個地方卻是例外的,那便是此刻,他所身處之地。
他看著雪花落到那火紅色的花上,一觸即化,他也因此對這樣的花有了好奇。
微蹲下身子,用手觸碰那漫天雪白中挺立著的一片火紅。
它們是那麼的妖豔美麗,也是那麼的耀眼奪目。
“喜歡它們嗎?”
倏忽,空中響起了一道清冷淡然的聲音。
林順抬起頭,看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身著墨色衣裳,墨發隨意散落的一半大孩子。
他長著一張很好看的臉,臉色卻是有些蒼白,看上去,似乎尚在病中。
這一點,從他身側,那為他撐著傘之人的緊張,便可看出。
對於忽然出現的人,林順沒有絲毫的排斥,反而有一種終於找到你的歸屬感。
他不知道自己來源於何處,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知道為何會在此處。
他隻知道,這個人,是他在世間認識的第一個人。
“喜歡它們嗎?”
許是沒有聽到回音,還是孩子的夏墨辰又問了一次。
語氣仍然是淡淡的,僅是平靜地陳述問題,並未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喜歡的。”林順回過神來,答。
“你以後,跟著我。”夏墨辰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就轉身離開了。
林順也不知為何,就這麼抬腳跟了上去。
早有侍從等候著,將他帶到了事先準備好的屋子。
後來,林順才從下人的口中了解到,他所處的地方是逍遙王府,而那個僅有一麵之緣的小孩,便是天蘄的逍遙王,是整個天蘄,唯一的王爺。
他身子不好,總是深居簡出,每次外出一趟,侍從侍女皆是如臨大敵,一片緊張之色。
當今聖上對他疼愛有佳,若是沒有照料不周,無人能幸免責罰。
這位逍遙王,小小年紀,看上去格外老成。
自被在王府安頓下來之後,林順曾見過他幾次,卻是都沒有能說上話,隻是遠遠看著。
三年後。
有一日,這個冷漠的小孩突然出現在了他的屋子。
“王爺?你找我有事?”
麵對著這位氣場強大的爺,親近之感有之,畏懼之感亦也有之。
夏墨辰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你應當會些變換容貌的術法,將你這張臉,換一換。”
林順微怔,疑惑不解地問:“為何?”
夏墨辰:“讓你換就換,何來那麼多為何?”
“……”
瞧著那不似玩笑的小臉,林順沒轍,念起了咒語。
片刻功夫,他的容貌便已變成了與之前完全不同。
說來也奇怪,他沒有關於任何其他事的記憶,腦海中卻有著許多的術法。
許是見他識趣,夏墨辰嚴肅的臉色緩了幾分。
“你帶我去個地方。”他道。
“去哪裏?”林順問。
夏墨辰:“丞相府。”
就這樣,林順第一次認識了傳聞中的祥瑞郡主。
那一年,她三歲。
穿著粉嫩嫩的衣裳,一張精致可人的小臉很是叫人喜歡。
最意外的是,在她的額間有一簇仿若燃燒著的火苗,給小小的她增添了幾許妖豔之氣。
他忽地想起,聽到的傳聞——祥瑞郡主可徒手放火,乃是妖邪降世。
再瞧著此刻縮作一團,緊緊抱住自己的小姑娘,他的心,竟是泛著了絲絲的疼意。
他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她那麼的小,那麼的可愛,一雙大大的眼睛裏滿是純澈,身上的氣息純淨,怎會是妖邪?
作為一個隨行者,他秉承自己的本分,並未說些什麼。
夏墨辰也僅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他。
千靈的興致不高,並沒有多加好奇。
夏墨辰本就話少,千靈悶悶不樂,林順也沉默。
三人就這麼從黑夜坐到了天明,直到千靈歪頭睡過去,他才吩咐,將人帶回去。
回到逍遙王府,夏墨辰忽地想起:“你是不是還沒有名字?”
不知道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自己要從何而去的他,當然還沒有名字。
夏墨辰似乎並不是在問他,半刻之後,不等人回答,就聽他道:“願她這一生,萬事順遂,你就叫林順吧。”
林順並不知,他這番有何深意,隻知曉,他也是一個有名字的人了。
夏墨辰:“林順,你記著,你這一生的使命,便是保護她不受到任何的傷害。”
林順怔了怔:“她是……?”
夏墨辰:“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