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麗姬心如鹿撞,眸光恍惚的望著那緩緩湊近的容顏,俏臉羞得殷紅如血,感覺一顆心都似要跳出來了一般。
就在二人麵容盡在呼吸之間,將要接觸到一起的霎那,許是過於羞澀,也許是心跳的太快,公孫麗姬如遭電擊一般,猛然回神。
一下子挺直了腰板,與嫪毐拉開了距離。
嫪毐微微一笑,柔聲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麗姬,自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喜歡上了你。”
說著,他緩緩拉起了少女那修長纖細的蔥白玉手,麵上掛著淡雅的笑容,輕聲道:“作我的情人吧。”
此情人,非後世的情人,後世漸漸變成貶義,此為戀人、愛人之意,是褒義,也是世間美好。
直白的情話,深情的表白,讓初次經曆如此情形的公孫麗姬有些不知所措。
既心中甜蜜歡喜,卻羞於啟齒答應,又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冰清玉潔的清純少女才不到二八芳華,麵對這般情況,總是這般懵懂無措的。
公孫麗姬腦海中一片茫然,玉手緊緊地捏著自己的長袖,緩了片刻,方才顫聲道:“嫪兄,夜深了。”
說著,便抽回玉手,羞紅著臉向著嫪毐輕輕一禮,轉身跑進了風雨中。
嫪毐望著那一抹紅色倩影消失在夜裏,頓了一下,忽然輕笑出聲。
如此,也好。
許多時候,比起(又欠)好,這份羞澀而純真的悸動,往往要美好的多。
多年後的一個雨夜,嫪毐抱著女兒講述起這夜雨後的小故事,依然有悸動在心底流淌。
而早已成為天下第一美人的公孫麗姬,望著夫女天倫,共憶當年風月,亦是唇角微微揚起,素手添茶。
隻不知,屏前看書的你,是否還記得青春年少時,那懵懂的悸動時光。
夜深了,嫪毐唇角再次浮起一抹笑意,拿起清酒將桌前酒樽斟滿後,並未去飲。
而是默默地收起古箏和傘,緩步走出涼亭,修長而挺拔的身影,如閑庭散步一般,行走在風雨中,緩緩消失。
待其走後,黑暗中,荊軻默然無語的站立在風雨中,任由冰涼的雨水打濕了長發和衣衫,依舊恍然未覺。
片刻之後,他緩步來到涼亭,亭內早已無人,他默默地坐在了長桌前,望著長桌上,那壺酒旁邊,嫪毐斟滿的酒樽。
微微失神片刻,方才拿起酒樽,將之一飲而盡。
酒入喉中,向來嗜酒的荊軻,這一刻,卻再也品不出酒之醇美,徒有滿嘴苦澀,流入心中。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公孫麗姬起床之後,梳洗罷,換了一身白色的勁裝,方才走出房間。
走廊上,荊軻聽見開門之聲,方才轉身,看著眼前清麗脫俗的師妹微微失神霎那,方才笑道:“師妹,你醒了?”
公孫麗姬微微愣了一下,輕笑道:“師兄,你今兒怎麼起的這麼早?”
荊軻微微搖了搖頭,並未作答,隻微笑道:“走吧,下去吃早飯去。”
公孫麗姬微微點了點頭,便跟著荊軻一起下了樓,來到一樓大廳後,妙目四下看了一眼,頓時眉頭一皺,道:“師兄,今天早上怎麼這麼冷清啊?”
這幾天逗留在曾經的東周洛邑,他們在這清風樓裏結識了不少六國江湖人士,平日裏一大早便聚滿了人在此,有的吃酒,有的談天說地,好不熱鬧。
不想今天這裏卻空無一人。
荊軻笑道:“今天一大早,那些江湖義士便離開了洛邑。”
公孫麗姬愣了一下,忽然麵色一變,鄭重道:“師兄,那,那位嫪毐兄呢?”
荊軻將公孫麗姬的神色收進眼底,心中沒來由的一酸,道:“嫪毐天還未亮就走了。”
公孫麗姬頓時怔住,想起昨夜種種,心中卻是再也靜不下來。
穀龐“師兄,他們是不是想在城外動手?”
荊軻默默地點了點頭。
公孫麗姬頓時俏臉一白,玉手情不自禁的緊緊握起。
荊軻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他是羅網的天字一等殺手,罪孽深重,仇人太多。”
“洛邑城外動手,是墨家掌門六指黑俠和農家俠魁早就商議好了的。”
.........
洛陽城西十裏外,清晨的風還帶著些微的涼意。
嫪毐一早出發,來到這座小亭時,也才不過一個小時而已。
“主人,後麵有人跟著。”
跟了一路,那些人終於忍不住了,此時就連車夫都注意到了他們。
車廂內的嫪毐微笑道:“無妨,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如果要動手的話,你躲的遠點。”
車夫默默地看了眼嫪毐的背影,輕輕地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他跟了嫪毐這麼久,自然知道他的性子,更知道嫪毐的實力。
過了洛邑,下一個比較大的城池便是澠池了,澠池之後,便是天下雄關——函穀關。
過了函穀關,則是那後世名揚天下的風陵渡,風陵渡往西,過了陰晉,便是鹹陽了。
奈何後麵跟著一群蒼蠅,嫪毐也故意讓車夫慢點,以免這些人跟不上自己。
畢竟既然他們對自己動了殺心,還是及早將他們的解決的好。
不然將來行走天下,時不時的偷襲一下,或者暗中下個毒,那就太惡心人了。
他嫪毐不想隨意殺人,但對他有了殺心的人,他向來不會手軟,甚至為了避免麻煩,還會斬草除根。
就目前為止,身後的那群蒼蠅裏,除了六名先天高手和那位顧豐外,基本都是一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雖然初生牛犢不怕虎,但解決起來,牛犢確實可以一刀一個,刀刀入骨。
那位顧豐既然是趙國第一劍客喻佐的師弟,想來劍術應該也不弱,不過麵對現在的嫪毐,還是要差許多的。
馬車在滄桑的古道上慢慢的晃悠著,後麵的人則以出眾的腳力,不遠不近的跟著,如此又行了二十裏,天氣漸熱,嫪毐的馬車也終於在一處陰涼地停了下來。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嫪毐知道麻煩來了,身形微動,便從馬車內越窗而出。
望著前方並排站著的二十多人,嫪毐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淡淡道:“誰家的狗在此擋道?”
“嗬嗬,秦人果然都是粗鄙蠻人。”
這二十多人大熱的天,卻個個穿了一身黑衣,頭戴黑色鬥篷,當先一人身材高大,氣勢渾厚,不屑的說了一句,便帶著人圍了上來。
於此同時,兩人的左右兩邊,又忽然躥出了四五十人,相較於之前的二十多人統一的著裝,這兩邊的人馬倒是雜亂的多,男女老幼皆有,穿的衣服也千奇百怪。
當先六人,不僅都帶著麵具,身上也有帶著農家身份的九星株草。
看其須發年齡也都不小了,個個氣勢淩厲,冷眼望著嫪毐。
農家六大堂果然全部出動了。
嫪毐行走江湖多年,農家上代的六堂主,自然認得。
身後的顧豐等人同人堵了上來。
嫪毐目光微轉,四下打量起來。
右方的三人,灰褐須發那位,是烈山堂堂主曆師。
灰白須發的是蚩尤堂堂主兵主,深色須發,連腮胡須的那位,是神農堂堂主藥王。
另一邊的三位,則分別是共工堂堂主禹徒,魁隗堂堂主穀神,四嶽堂堂主弦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