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江河湖海浪濤盡。
“哇哇嗚~嗚”朦朧雨幕中,不知何物的啼鳴,似悲似喜。聲音直像是山中老猿,淒厲高昂,那聲音愈演愈烈,驚起河岸兩山間一陣飛鳥。
這是“大宣王朝”境內,因坐落在十萬大山餘脈邊緣,而得名“南山郡”,郡內地域範圍分布多以山林為主,其中夾雜河道、小片平原。
此時一道身影踏出林間小徑,身披蓑衣,鬥笠下的麵容劍眉星目,是個年齡約莫十七八歲的青少年,神情帶著一絲冷厲,腰間垮著一個大葫蘆,沉甸甸的,但絲毫不影響他奔跑的速度,身形如矯健猿猴般奔向臨河的斷崖。
“楊哥,你說消息可靠嗎?若那孫家的馬夫瞎指歪路,我們這次可就得錯過發財的機會了呀?”繼青少年後,又是一名小上少許的少年飄然而出,麵容明朗天真浪漫,猶如赤子。更高明的是其踩踏草木以借力騰空的身法,似山中蒼鷹般飄逸輕靈。
被稱為楊哥的青年在斷崖一塊巨石上蹲伏而下,解下腰間葫蘆昂首飲了一口鄉間濁酒,緩解陰雨天的陰冷,然後隨手遞給緊跟在身邊的少年,悵然道:“小猴子啊!”
少年對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不由一怔,接過大葫蘆疑道:“去年入秋我們去孫家藏書閣盜取功法,被守閣老鬼發現,那小奴仆拚死也要為我們打掩護,此事過後我時常後悔,以前不該因他在孫家做事而排斥於他,唉。”
“不該的。”少年麵上一片坨紅,不知是心中羞愧,還是喝了酒的原因,或者兩者皆有。
“老馬夫姓侯,小猴子隨了老馬夫的姓,被孫家惡稱小孫子,人在屋簷下他又少不更事,經常與人糾正他叫猴子,為此在孫家沒少挨打。其實我知道的,混跡在市井的幾個夥伴中,也有人私底下這樣稱呼他,他沒有跟我抱怨,隻是四下無人時偷偷的抹眼淚,這個南山郡市井中的江湖,也不好混啊!”
少年心中一驚,將葫蘆遞還給青年恨聲道:“我尋思我李尋風以前過份了,想不到還有人這麼可惡,都是一個魚塘裏啄食吃的,是誰,回頭我抽他大嘴巴子。”
“所以這次老馬夫透漏押運“重寶”船隻的詳細路線,是來為幹兒子報仇的。”楊姓青年這次答非所問。
楊元子來曆成迷,從記事起就混跡在南山郡市井之中坑蒙拐騙,後來在一直棲身的破廟中偶得到一枚刻字玉佩,在城中私塾老先生那裏學來的知識,知道玉佩刻的“楊”字,因年少時渴望逢年過節有一碗湯圓吃,給自己起名諧音“元子”。
“楊哥,那老馬夫為何對你這般死心塌地的,南山城各道勢力好幾家都能與孫家抗衡,為何獨獨便宜我們兩隻滾刀肉。”
“嘿!”楊元子陰沉的笑了笑,壓了壓鬥笠帽沿,凝望雨幕中的洶湧河道,不言不語,陷入沉思。
“哥,咋滴了。”李尋風心中發怵,依稀記得前兩年,那年城隍廟燈會,因楊元子一夥人衣著破爛,被維持燈會秩序的一名衙役嗬斥叫花子,在魚塘底下摸爬滾打生存的一群人好勇鬥狠,所謂窮不與富鬥,但也是“不與官爭”,當年楊元子鬧市殺人之前,也是這副陰冷的表情。
後來楊元子不知從那裏尋來一部拳法,或者說“手法”,名為“分筋錯骨手”,經過兩年的修習,除了稱霸南山城的幾個“練氣”家族,以楊元子一夥的實力,可以說幾乎已經無敵手。
此後,一群小偷小摸的魚蝦成為魚塘裏的惡鯊,而在去年入秋時,更是潛入練氣家族之一的孫家,盜了一部李尋風可以修習的練氣功法“風語術”,讓這個團體可謂是如虎添翼。
“誰知道呢,反正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此次的事別告訴城內的兄弟,有人變心了,地裏的草已經長水裏去了。”楊元子拔起石頭縫隙中一株小草,似喃喃自語道。
李尋風若有所思,此番勾當原本他們這群亦賊亦盜的團夥應該傾巢而出,不該是勢單力孤的來兩個人,楊元子智力近乎妖,應該是發現了叛逆的蛛絲,否則不至於出了南山城後才告知自己這次的行動。
“是誰叛變了,回頭將他點天燈。”李尋風露出一絲不符合少年人的陰狠。
“叛徒的事先放一邊跑不了,這次負責運送重寶的是孫家供奉之一“火雲拳”嚴烈,嘿,碰上這個鬼天氣,五行相生相克你要是“水雲拳”我們還懼你三分。”楊元子灑然笑道。
“楊哥放心,那老鬼練氣練拳不練刃,如今更是年老體衰,拳怕少壯,棍怕老郎,比拳腳功夫我練氣四層與他差距不大,今天若那老鬼的命短些,我“風裏刀”可就不客氣了。”李尋風原地彈跳而起,雙手探出,手爪筋骨畢露,顯示出極為強悍的肉體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