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和三中一個在城北一個在城南,隔著整個K市的市區,兩個學校的學生如果沒有特意組織,幾乎很難相遇。
安雲兮本來以為龔子良和李君茹的事就這樣過去了,自己依然過著自己悠哉的校園生活,重續自己難忘的友情,卻沒想到不過因為一個誤會,讓自己現在麵臨著這種局麵。很多時候,安雲兮設想,如果自己還是以前那個普普通通的學生,遇到今天發生的事會不會毀了自己?
每一次的設想,安雲兮都感慨萬千,幸好自己已經不再是曾經的自己,她開始擁有了掌控自己命運的資格……
望著把自己堵在死巷子裏的這些少男少女,安雲兮有些無奈。自己不過是趁著周末出來買些東西,繞個小道回學校,居然還被這些人堵住了。難道自己的行蹤一直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安雲兮的眼神飄向了這十幾個少年的領頭者,一中李君茹。
這樣一個強勢的女孩卻在喜歡的人麵前假裝柔弱,看她沒有一絲不自然的站在這群人中間,安雲兮幾乎肯定當初龔子良的英雄救美不過是這個城府頗深的小女子自編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為了心愛的人偽裝到這個程度,甚至到了現在龔子良都還以為柔弱的一麵才是李君茹的本性,光是這一點,安雲兮就挺佩服這個少女。
“安雲兮,沒想到今天咱們會這樣碰麵吧?”李君茹撥開左右的人,站了出來。
今日的她比起一個月前顯得更加的陰鬱,就連她的眼神中,安雲兮也時不時的捕捉到一絲瘋狂。
想到自己人在街邊走,禍從天上來。安雲兮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對於李君茹的問話,老實的點點頭:“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對我糾纏不清。”
“你還有臉問我!”李君茹大叫,麵部瘋狂中變得扭曲。
不問你問誰?安雲兮心中腹誹。
“是不是你讓子良跟我提出分手?”
這句話,終於讓安雲兮明白了今天的橫禍由頭是什麼。她無辜的笑道:“我和龔子良不過幾麵之緣,你認為我會去叫他跟你分手?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李君茹冷哼:“好處?龔子良沒有女朋友對你這樣的賤女人來說不就是最大的好處嗎?趕走了我,你就可以上位了。”
賤女人這個詞讓安雲兮不悅的皺眉,臉色也沉了些:“龔子良自己的選擇你不去問他,卻跑來問我,不覺得自己很可憐麼?而且我和他沒有絲毫關係,將來也不會有。”
“我不信!”李君茹嘶吼著。
喵——!
原本蹲在牆頭的一隻花斑野貓被李君茹的聲音驚嚇,叫了一聲,從牆頭一躍而起,三兩下遠離了這是非之地。
幸好這裏是偏僻的地方,附近沒有什麼居民來往,不然一定會和這成年的野貓一樣,被這癲狂的聲音驚嚇到。
“信與不信是你的選擇,以後別來煩我。”安雲兮不耐煩的道。
說著,就想要穿過這提著各式棍棒的人群離開。與李君茹擦身而過,對方的陰鬱之氣被安雲兮的氣機敏銳的感覺到。站在後麵的十幾個少男少女並沒有主動讓路的意思,反而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這讓安雲兮不得不停下腳步,清冷的雙眼透過平光的鏡片注視著這群人。
“你以為你今天能這樣輕鬆的離開嗎?”背對著安雲兮,李君茹輕笑出聲,隻是那笑聲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這次外出購買的商品,被放在被安雲兮套在左手手腕上的塑料袋中,而她的雙手插在白色的休閑運動裝的褲兜裏,在這樣的架勢麵前,依然懶散、悠閑。
聽到李君茹的回話,她不由得笑了起來:“你倒是有幾分混混頭子的氣勢。”
安雲兮的笑容很冷,背著她的李君茹沒有感覺到,但是麵對安雲兮的少男少女們卻在這個笑容中感到寒意,有一種想要逃走的感覺。
“高中生就不能是黑社會?我的世界你這種乖學生是不會懂的。”李君茹轉過身,看著安雲兮的背影,無聲而笑,表情很是自豪。
“黑社會?”安雲兮呲笑,緩緩搖頭:“不,你還稱不上是真正的黑社會。甚至連街邊混混都稱不上。”
“你說什麼!”李君茹麵露猙獰。就連那些少男少女也對著安雲兮露出誇張而凶狠的表情。每個人都瞪著雙眼死死的盯著她。
李君茹憤怒了,她辛辛苦苦打造出來屬於自己的勢力,自己的威風,自己的校園地位,居然被安雲兮說得連小混混也不如。她伸出手,想要給眼前這個看不起她的眼鏡妹一點教訓,或者說要開始今天對她的教訓。
“你懂什麼!你——啊——!”
反駁之聲,戛然而止。
李君茹的手還未抓住安雲兮的肩頭,就被她反手扣住自己的手腕,反方向一扭,讓她失痛時不由得委下身子,發出同呼。
這一幕快若閃電,李君茹的手下們沒有一個反應過來。等定眼再瞧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老大,在這群人中打架最厲害的人居然被眼前這個文靜、淡然、精致的少女控製住。一時間,眾人被這個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震懾。卻沒有人發現那個扣住李君茹手腕的纖細左手,掛在上麵的塑料袋沒有絲毫的晃動,平靜得好像這電光火石般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幻覺。
“一群學生還想要混黑道。你們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讀書讀傻了?”安雲兮嘖嘖的搖頭,手中的力道卻逐漸加重。
李君茹疼的冒出冷汗。她已經猜出安雲兮有些身手了,不然不可能憑空把足球接住,還能反擊,所以今天才回帶了全部的人馬來圍堵。卻沒想到,自己才出手就被她拿下。戀情的終結,‘事業’上的打擊,都讓李君茹對安雲兮恨之入骨。她咬著牙,左手握著發疼的右手,對著屬下們下達瘋狂的命令:“你們都跟我愣著幹什麼!都給我上,打死這個賤貨。啊——”
不能入安雲兮耳的話,讓她的手勁加大,頓時疼得李君茹幾乎跪倒在地上。絕望中反擊,李君茹的左手不再顧及右手的傷痛,想要抓住安雲兮高束在腦後的馬尾。
可是,在臨到時,卻抓了一空,整個人突然被拋到半空中,在完成拋物線後,落入人群,把堵住出口的十幾人砸得七零八落。
安雲兮的左手重新插回褲兜,自始至終她的右手都沒有伸出來過。看著摔倒一地還在掙紮著爬起來的少男少女們,她搖了搖頭。
在眾人的幫助下,李君茹從地上狼狽的爬起來,半邊臉上還沾著地上的灰塵。將口中的沾染的塵土混著液體吐出。當她再次對上雲淡風輕站在那的安雲兮,雙眼已經發紅:“殺了她,給我殺了她,出了事我負責!”
安雲兮的眸子微冷,看著李君茹冷聲道:“你負責?你能負什麼責?愚蠢。”
“動手啊!”李君茹瘋狂的推讓著左右的人向前。可是,經過之前那一幕,誰也不敢動手,反而在推讓中向後縮。
“君姐,咱們不是對手,先撤吧。”有人在李君茹耳邊偷偷的勸著。
話語剛落,就有人點頭附和。
可惜,此時的李君茹根本聽不進去任何勸告。在聽到這句話後,她突然從那人手裏奪過鋼管,猛地刺向他的腰部——
鋼管雖然是鈍物,可是橫切麵卻是鋒利的,若是毫無防備之下直接插過去,很容易捅破對方的身體。
跟著李君茹一起的人根本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瘋狂,當鋼管幾乎插入說話那人腰間時,被這一幕嚇呆的學生們都不由自主的尖叫向後退。
他們平時雖然也鬥過毆,大國群架,但都不是見血的那種,現在突發的狀況自然難以應付。就連那個處在危險中央的少年也當場愣住,眼睜睜看著原本在自己手中的鋼管刺破自己的衣服,劃破自己的皮膚,在血液滲出的時候,繼續朝裏……
混亂是安雲兮對當時的唯一描述。
就在少年幾乎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從未那麼恐懼的時候,突然一隻纖細、白皙,透明的小手伸了過來,在千鈞一發之際握住了繼續前進的鋼管。
“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你根本不配稱為一個老大。”安雲兮冷眼看著李君茹,搖了搖頭。
受到阻攔,李君茹越發瘋狂,她看向安雲兮,尖叫一聲,想要握著手中的鋼管刺向眼前這個讓她討厭的女生。可是,被安雲兮單手握住的鋼管卻紋絲不動。
被拯救的少年一陣虛脫,感激的看了安雲兮一眼,在同伴的攙扶下避開發狂的李君茹。衣服上帶著點點血跡,還好隻是皮外傷。就差那麼一點,自己就……思及此,少年顧不上後怕,再次充滿感激的看向如今在他眼裏猶如女神的安雲兮。
瘋狂中,李君茹沒有發現自己帶來的人,如今都已經離她遠去,他們圍聚在一起,離得遠遠的,望著對持中的兩人。
手中的鋼管是武器,覺得不能讓給安雲兮。
李君茹在心中對自己說,腳下已經向安雲兮踢去。可是,在半道上,卻被對方踢中膝蓋,狠狠的踢了回來,甚至無法站穩,單腿跪在地上。
安雲兮居高臨下的看著李君茹,冰冷的眸子中不帶一絲情感。被迫跪在地上的李君茹隻能仰望,在那無情的眼神中,她突然恢複一絲清明,心中升起一抹恐懼。
“玩到這裏,好要繼續麼?”安雲兮冷冷的道。
李君茹眼中恐懼越重,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今天的事,我當你是年少無知。回去後最好別再來煩我,否則,後果自負。”安雲兮鬆開握住鋼管的手,重新插回褲兜,望了一眼虛脫倒地的李君茹,向著巷口走去。
路過那群少男少女麵前,對於那些充滿崇拜的目光,她選擇了視而不見。
直到安雲兮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之後,那些少男少女才回過神來,望著地上的李君茹。許久,那個差點被李君茹殺死的少年才走到她麵前,對著她道:“君姐,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從今以後,我不再跟你混了。”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之前李君茹的表現似乎讓這些對江湖義氣十分感興趣的少男少女們失望,紛紛提出了不再跟隨的話,然後結伴離開。
李君茹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躺在地上,望著天空的雲層,一滴透明的液體無聲滑落,倒映著天空的雙眸中,積聚著越來越多的恨意。
……
遠離巷子,望著越來越近的三中大門,安雲兮在心中思考著自己的轉變。
曾經,自己因為馬莉的糾纏和下三濫的手段,讓整個馬家隨之覆滅,就連庇佑馬家的官員也被她拉下馬,以絕後患。
而現在,麵對李君茹的一次次挑釁,她選擇的卻是一次次的寬容。其中,李君茹目前還未對自己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這是一小部分原因。最重要的還是,安雲兮發現自己的心態發生了改變。
也許,因為自己事業的成長,經曆的成長,讓她覺得這些學生之間的矛盾再大也不過是小事,而她也不會和他們一般見識,隻要別妨礙到她的生活就好。
當然,這也並不代表安雲兮會一直包容和忍讓。一次兩次,她會當做是年少輕狂,不懂事的表現。但是第三次……她就不會再繼續放任下去。
所以,李君茹如果真的把安雲兮說的話聽了進去,從此不再來找自己麻煩,那麼一切都會和以往一樣。如果她不識趣,非要繼續糾纏,那麼,安雲兮臨走前說的話也不是開玩笑而已。
剛進入三中,安雲兮的電話響了起來。打開一開,居然是喬博琰的電話。兩人很有默契的沒有提到之前那通讓安雲兮懷疑喬博琰受傷的電話,隻是簡單聊了幾句,便掛斷。
之後,她又意外的接到濯明月的電話,電話的內容除了告訴安雲兮,她在濯家船廠訂製的貨運輪船已經準備發貨之外,就是埋怨安雲兮許久不來看自己,還問自己可不可以來看看她。
麵對濯明月的熱情,安雲兮花了不少時間才安撫下去。但是對於這個說風就是雨的丫頭,安雲兮真不敢保證自己是否真的打消了她前往K市看望自己的想法。
一周又很快過去,這一周安雲兮沒有再見過李君茹,更沒有見過給自己帶來麻煩的龔子良。但是,有一個人卻每天雷打不動的出現在自己學校門口。
在周一與程萱、劉曉一起外出吃晚飯的時候,安雲兮就發現了這個人。她的記憶力一向都是過目不忘,自然認得這個少年就是當時差點被李君茹傷害的那位。
少年的名字叫馬友學,也是一中的學生,與李君茹和龔子良是老鄉。也是這時,安雲兮才知道那天前來圍堵自己的十幾個學生大部分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是李君茹從初中就開始在暗中慢慢發展的小勢力,隻有幾個是來到K市上高中後才發展起來的新成員。
對此,安雲兮對龔子良的智商產生懷疑。他是需要有多遲鈍,才看不到李君茹的真實,還是他甘願沉醉在李君茹為他編織的美夢裏。
馬友學的來曆很簡單,除了感謝安雲兮的救命之恩外,就是想跟著安雲兮混。可惜,安雲兮手中已經有著‘神幽’和‘出雲社’兩大武裝勢力,實在不想要插足學生幫的玩鬧,更不想收個小跟班在學校裏耍耍威風。所以便直接拒絕了他的請求。
卻想不到,這個馬友學毅力不錯,居然從此之後每天來到三中門口等待,希望安雲兮能改變初衷。對此,安雲兮采取了無視的態度。
當然,這其中的原委,安雲兮是不會如實告訴程萱和劉曉的。所以,對於馬友學的舉動,她們也是接受了安雲兮的說辭,也是她們最願意相信的說辭。一個花癡男罷了。
……
又到周末,安雲兮原本的回家計劃在剛離開校門後破碎。
望著校門口的路邊上,坐在車裏對著自己不斷揮手的濯明月,安雲兮的嘴角抽了抽。
這丫頭果真還是跑了過來,看來這個周末自己隻能陪她在K市轉轉,然後把她送上飛機。一邊思考著,安雲兮走向那輛掛著G省牌照的別克轎車。
“雲兮,驚喜嗎?”濯明月戴著墨鏡,隻露出一雙紅唇,顯得無比嬌豔。
安雲兮點點頭:“驚倒是有了。”
一句話說得興奮的濯明月一下子焉了下來。她嘟著嘴,故意撒嬌:“你怎麼這樣,人家要去HK辦事,特地路過看看你,你居然一點也不歡迎我。”
安雲兮白了一眼,去HK,路過G省,這都說得通的話,那全華夏都可以路過了。
自動拉開副駕駛的門,安雲兮彎腰坐了進去。“從哪弄的車?”
“你不知道我家在G省也有分公司嗎?當然做的不是船舶的生意,是別的。這是公司的車。”濯明月解釋。
安雲兮點點頭,沒有再繼續問。
“我們去哪?我好餓,你先帶我去吃點東西吧。”濯明月可憐兮兮的道。
安雲兮在心中哀歎,認命的道:“跟著路走吧。”
得到指示,濯明月立即發動汽車,向前駛去。
“雲兮,你很久都不跟我們聯係了,也不去尚海看我們。你知不知道我爸媽都念叨你好幾次了。要不是你前段時間聯係我要訂貨輪,我們都以為你人間蒸發了。”路上,濯明月埋怨的對安雲兮道。
安雲兮莞爾。自己和濯家的緣分倒是越來越深了。
“對了!還有一個人對你十分想念,常常借酒消愁,看得我都覺得可憐。你想知道他是誰嗎?”濯明月此時已經摘下墨鏡,嫵媚漂亮的眼睛調皮的對安雲兮眨了眨。
嘴角一抽,安雲兮沉默。這種事,她要是接話豈不是正中了濯明月的下懷?她可沒忘記,從黃玉郎那裏知道,濯明陽對著自己可是有著不一樣的心思。
對方不接話,濯明月在心中為自己的弟弟哀悼了一番。作為女人,她幾次接觸下來,已經知道安雲兮對濯明陽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情緒,知道不過是濯明陽的一廂情願而已。
本來這件事在濯明陽知道安雲兮真實年紀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段落,可是卻不想一直遊戲花間的弟弟在這段沒有安雲兮任何信息的日子裏,不是忘記這個還未開花就已經凋謝的單相思,而是越發的思念起如今已經開始慢慢成熟的出塵少女。
濯明陽曾經的瀟灑在安雲兮身上幾乎完全不起作用。這一次安雲兮與濯家的合作,沒有直接找他這個總經理,而是找上她這個副總經理,還讓濯明陽失落了好一番。
現在,濯家的人幾乎都知道濯明陽是真的愛上了安雲兮,而濯家對於安雲兮這個救命恩人也是十分喜歡的。如果兩人能修成正果,自然是皆大歡喜,就怕是到頭來依然是濯明陽的單相思,就難免讓人感到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