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安雲兮身上的禮服是錢夫人和錢楓一起挑的,也是錢楓給的意見。當時,他並沒有見過安雲兮,隻是聽了母親的描述,便想著一般少女都喜歡粉紅色,於是選擇了這條。但現在看來,若是穿在她身上的是白色的禮服,可能更加襯托出她的美麗。
當然,這些話,錢楓此時是不會說出口的。一是場合不對,二是他和安雲兮並沒有那麼熟。
跟安雲兮打完招呼,錢楓才把視線看向陳亨瑞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眼,兩人相視一笑,互相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男人之間的友誼,無聲的顯示出來。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先進去吧。”最終,陳家尚發言,打斷了兩兄弟的寒暄。
四人兩前兩後的進入房中,而安雲兮為了給兩兄弟製造聊天的機會,更是主動上前和陳家尚走在一起,一老一少有說有笑的樣子,更是讓周圍不明內情的人猜測,莫不是這個女孩已經得到了陳家老爺子的認可?
不管其餘人心中如何胡思亂想。安雲兮隨著陳家尚進入室內之後,才發現,整個酒會的場地是室內的客廳和休閑廳,再加上院外的泳池,而樂隊此時正在泳池旁的草坪上演奏著優美的樂曲。酒會區域的各處都三三兩兩的聚著人群,各自交談著。
此時,來參加酒會的人都已經差不多來起。而主人家是要到最後時刻才會出場的,所以,目前整個宴會區域裏唯一的主人就是錢楓。
陳家尚先上樓與錢海生聊天,年紀大了,自然不太喜歡這樣喧鬧的場麵。剩下三個年輕人,錢楓才說了幾句,又被別的客人叫走,一來二去,到又變成了陳亨瑞和安雲兮兩人。
陳亨瑞走到水吧前,給自己斷了一杯色澤透明如琥珀的飲料,又給安雲兮端了一杯清水後,才回到安雲兮身邊,將水遞給她。“餓不餓?那邊有些吃的,要不要過去看看。”
安雲兮接過水,搖搖頭:“不餓。一會再說吧。”
既然安雲兮拒絕了,陳亨瑞也沒有勉強。知道她不喜歡嘈雜的地方,便帶著她走到泳池後麵的露台上站著吹風。這裏燈光打不倒,所以幾乎沒有人回來這,也算是一個比較清靜的好地方。
兩人吹著夜風,隨意的聊著。
話題很散,有時候是陳亨瑞說一些生意上的事,有時候又是陳亨瑞問安雲兮回去後學校的事。
雖然沒什麼營養,但對於安雲兮來說,正好打發無聊的時間。等待錢海生夫婦的出場,把事先承諾轉讓給她的幾個碼頭給她,今天來這的任務就達到了。
可是,這種平靜的氛圍,總是會有人惡意破壞。兩人閑聊等待的時候,突然一道尖銳而高傲的女聲插了進來——
“陳三少,你這麼躲到這裏來了?我們姐妹可是一通好找。”語氣有些輕浮,讓兩人同時皺眉,看向來人。
來的一同有三個人,三個都是女生。為首的是一個穿著豹紋晚禮服,身材火辣、豐滿,燙著波浪卷,塗抹著紅色口紅的豔麗女子。她的年紀應該不大,可是這副打扮卻偏偏把她催老了十歲。
而在她身後一左一右站著的兩個女生,一個有著一頭俏麗的短發,穿著皮裙,有點朋克風。她的眼睛盯著安雲兮,毫不掩飾的表現她的不屑。
最後一位,安雲兮倒是頗有印象。因為,這位一頭飄逸直發,看上去楚楚動人,玲瓏小巧,穿著一身淡紫色禮服的女生正是之前在門口外那個擁有著一雙怨毒眼睛的女人。
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個像小白兔一樣的女生怎麼會擁有這樣可怕的眼神。如果,根源是在陳亨瑞身上,那麼,隻怕這個女人已經對陳亨瑞情根深種。
結束心中的亂想,安雲兮微微向後一步,把‘戰場’交給陳亨瑞。
果然,陳亨瑞心領神會,向前一步打著招呼笑道:“原來是李小姐和你的兩個表妹,兩位唐小姐。”
“陳三少。”
那位李小姐身後的兩位唐小姐在陳亨瑞的話說完後,也紛紛禮貌點頭。隻不過,她們的眼中都盯著陳亨瑞,對於一旁藏於暗中的安雲兮都采取無視的態度。
倒是那位李小姐主動問:“怎麼?陳三少的女伴眼生得很,也不見三少給咱們姐妹介紹一下。”
陳亨瑞笑道:“是我的一個朋友,並不是HK人,幾位不認識也是正常的。”
“哦?不是HK人,那是TW人還是AM人,亦或是日本、韓國?又或者是……大陸來的?”李小姐說完,眼中帶上一抹輕蔑。而那抹輕蔑來自於‘大陸’兩個字。
這時,剛好有侍者端著盛滿酒杯的托盤經過。李小姐一招手,在侍者過來之後,獨自端起兩杯紅酒,一杯自己端著,另一杯遞向了安雲兮的方向。
侍者走了之後,李小姐笑道:“既然是三少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第一次見麵,這杯見麵酒還請賞臉。”
“她不喝酒。”不等安雲兮出聲,陳亨瑞就自動幫她拒絕,並想接過酒杯替她飲了。
可是,李小姐躲開陳亨瑞的手,笑道:“不會這樣不賞臉吧。”笑聲中帶著輕視。
此時,氣氛有些僵,另一邊的錢楓正好注意到這一幕,想要過來解圍,卻又被人拖住。兩個唐小姐猶如跟班一樣靜靜的站在表姐身後,看著李小姐如何讓安雲兮出醜。
是的,她們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安雲兮出醜。可以說,陳亨瑞是HK名媛界中的白馬王子,十個人裏最少有八個人希望得到陳亨瑞的心,而麵前這三個恰恰都是這八個裏麵的。
隻不過,大家的表現不同而已。
至少在安雲兮眼裏,蠢笨的讓自己像一個小醜一樣,站在最前麵衝鋒陷陣,而聰明的就躲在幕後是不是無意中出謀劃策一般,那些不笨也不聰明的就守在一旁,期望天上掉餡餅的同時,也在尋找可乘之機。
這樣的戲碼讓安雲兮無聲而笑。她走出陰影處,接過李小姐遞過來的酒杯,放在鼻下聞了聞,讚道:“不錯。好酒。”
“你也懂酒?”李小姐的聲音裏有些不信。
安雲兮搖頭:“不懂。但聞起來味美而甘醇,就算不懂也知道是好酒了。”
李小姐輕笑:“到時會說話。”說著,自己手中的杯子和安雲兮的杯子碰了一下,先一步一飲而盡,然後等著安雲兮的動作。
安雲兮淡淡的笑著:“對不起,我不喝酒。”
李小姐嘴角的笑容一僵,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冷哼一聲:“這麼不給麵子?”
“不是給不給麵子的問題,而是我本來就不喝酒。”安雲兮無奈解釋。當然,她可以喝下這杯酒,然後結束此次的挑釁。可是下一次呢?再在下次呢?
她可不認為這些主動找上來的人,會因為一杯酒就打發了。更何況,她如今實在沒有必要委屈自己了。不喝,就是不喝。在陳家尚的麵前她都沒有改變過自己的習慣,更何況這幾個她都不知道打哪來的女人。
“接過了我表姐的酒,卻又不喝。還惺惺作態,三少,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短發的唐小姐突然譏笑道。
陳亨瑞皺緊眉頭。
“我也沒想到HK的名媛們嘴裏盡說一些粗俗的話。”安雲兮淡然的道。臉上的笑容依然未變。
“喂!你說什麼呐?”短發唐小姐幾乎要衝上來。
陳亨瑞下意識的就將安雲兮擋在身後,冷漠的看著麵前的三位女士:“三位,這裏不歡迎你們。請。”
逐客令下得如此明顯,這讓三女當場色變。陳亨瑞在HK的社交圈裏,一向都是彬彬有禮,大方紳士的。今天卻為了一個陌生的女人而這樣對她們。
“好了,表姐,夭夭。我們先走吧。別惹三少生氣了。”那長發的唐小姐拉著兩人勸了勸,又帶著歉意的笑容看向安雲兮道:“對不起啊。這位小姐,我們先走了。”
虛假的笑容。
安雲兮在心中冷笑。卻不說話,漠然的看著她的表演。
“唐笑笑,你要走就自己走,別拉我。”唐夭夭扯下自己姐姐的手,大聲道。
聲音吸引了附近交談人們的注意,好在樂隊的聲音也比較大,這才沒讓更多的人察覺到此處正在發生的事。
唐笑笑賠笑著,轉身對妹妹責備道:“夭夭,別胡鬧了。這裏是錢家,大家都看著哩。”
這番表現,倒是顯示出自己是一個識大體的人。
“唐笑笑,我不用你在這裏虛情假意的。”唐夭夭氣道。
哼!
沉默了一會的李小姐,突然冷哼一聲。冰冷的目光與安雲兮對視了幾秒,拉起唐夭夭的手,對陳亨瑞道:“如此,我們就先走了。三少,來日我們再好好聊聊。”
“表姐。”看得出,唐夭夭和表姐的感情要比自己的親姐姐好得多。在李小姐開口後,雖然她依然表現得不情願,但還是跟著走了。
而被兩人扔在後麵的唐笑笑,神色冷了一下,對著陳亨瑞和安雲兮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之後,也匆匆跟了上去。
“陳三少豔福不淺啊。”三個女人走遠,安雲兮把視線從她們的背影上收了回來,看著陳亨瑞打趣。
陳亨瑞苦笑:“別逗我了。還不夠煩的嗎?”
“這些如花美眷,我看著都心癢難耐。三少居然避如蛇蠍?”安雲兮繼續調侃。誰讓這是陳亨瑞惹出來的禍。
陳亨瑞露出驚恐的模樣:“這是一個十五歲的丫頭能說的話嗎?”
“十五歲怎麼了?你們這些大人做得,還不讓我們這些小孩說得?”安雲兮反唇相譏。
“我做了什麼了,我做?”陳亨瑞真是哭笑不得。他現在算是明白了。剛才那三個女人給他帶來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按照安雲兮的性格,他不知道要被挖苦多久,才能夠消除她心中的悶氣。
“你們沒事吧?”一道聲音猶如天降。
陳亨瑞在心中感謝上帝。一把將剛走過來的錢楓來到自己身前嬉皮笑臉的道:“沒事沒事,阿楓,你今天可是主人家,得好好招呼我們。”說著,就推著錢楓,在後者一臉莫名其妙中走開。
安雲兮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心中冷哼:‘陳三少,你以為躲得了一時還能躲得了一世?’
陳亨瑞和錢楓走遠,安雲兮轉身麵對扶手,手中依然端著那杯紅酒。輕輕的搖晃了一下,淡淡的酒氣從杯中升騰。“味道確實不錯,可惜就是多了點不該有的東西。”安雲兮喃喃自語,嘴角上冷笑連連。
酒杯在手中傾斜,血液般的液體從杯中直線流出,最終落在扶手外的花草上。
剛才,在李小姐喚來侍者的時候,安雲兮就敏銳的看到了兩個人之間的眼神交流。之後,她又端起酒杯聞了一下,確定裏麵被添加了藥物。隻是這個藥物具體是什麼作用,她不得而知。她是中醫隻對中藥的味道和療效熟悉。
不過,幾個人過來故意說了這番話,又讓她喝酒,估計這藥是一種能刺激神經的興奮劑,目的,是希望她能當眾出醜。
而顯然,三個女人來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提前買通了侍者,所以才會有剛才的那一幕。想一想,這個招式雖然不算什麼新招,但也算得上是比較高級的了。如果今天換了一個人,不懂得分辨酒和藥的味道,沒有看到李小姐和侍者之間的眼神暗示……那麼,接下來一定會有好戲可以看。
隻不過,現在麼……安雲兮心中冷笑。但現在還不是找回場子的時候,她還有正事要做。最主要的是,她得搞清楚到底誰才是主謀。而找到主謀的最好方法,就是那個剛剛賺了一筆外快的侍者。
想到這裏,安雲兮的眼神飄向了剛才那個侍者的方向。此時,他正在為別的客人服務。突然感到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疑惑的扭著脖子朝那個讓他感到不適的方向瞟了一眼。卻對上了一雙冰冷帶著嘲弄的眸子,讓他如墜冰窖,渾身發冷。
安雲兮舉著空酒杯邀敬了侍者一下,這讓後者一個哆嗦,差點失誤把酒倒在客人的手上。
匆忙道歉賠禮後,侍者向水吧走去。他並不是錢家的仆人,在HK舉辦這種酒會有著專門的策劃公司,而他是屬於這個公司的臨時員工。他打算向領班請假,錢不要了都行,反正剛才已經賺了一筆。他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快點離開這裏,因為他在剛才與安雲兮對視的時候,察覺到了對方眼中的無情。
他敢肯定,那個外貌高挑精致的女生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如果她去告發自己,那麼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鬥不過這些有錢人的,說不定還會成為替罪羊被扔進警察局。
越想越害怕,侍者一進入水吧就脫下身上統一的製服。領班並不在,他想著自己先走後,再打電話請假就是。
突然,一個黑影罩住他的四周,他正俯身整理衣服,這個黑影的突然出現,給他很大的壓迫感。腳下一軟,侍者便在慌忙轉身中摔倒在堆積的紙箱上。
等他抬起頭才發現,站在他身後的是那個穿著粉色小禮服,漂亮精致的女生。也是那個讓他從心裏感到害怕,害怕得想要逃走的女生。
“你在害怕我?為什麼?”安雲兮居高臨下的站著,光線從她的身後打下來,讓她整個人都在陰影之中。可是那種傲視睥睨的氣勢卻將那地下的侍者壓得無法動彈。
“我……我……”侍者一陣口吃,等到他心中的壓力稍緩之後,又疾呼:“這位小姐,你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我當然會害怕。”
“不打算坦白嗎?”安雲兮沒有多少時間浪費在他身上。
“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侍者在安雲兮的壓迫下,垂下眼眸,眼珠在四處亂轉。
安雲兮將一直拿在手中的杯子在他麵前晃了晃:“說出來,我可以放你一馬。不說,那麼我就把這事全部算在你頭上。”
這一下,摧毀了侍者心中的僥幸。他並不知道安雲兮的身份,但是卻知道能夠出現在這裏而且和陳亨瑞關係密切的人,絕對不簡單,他鬥不過她。
“是李小姐,讓我下藥的。藥是唐小姐給的。”低垂著頭,侍者頹然的道。他心裏已經抱著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心情了。
“哪一位唐小姐?”安雲兮繼續問。
侍者搖搖頭:“我不知道她們的名字,隻知道姓。是那位短頭發的唐小姐。”
“那位長頭發的唐小姐呢?”安雲兮的聲音再次落下。
這次侍者沒有半點猶豫:“那位唐小姐倒是還不錯,還想阻止來著。可惜沒有用。”
玩味的笑容,在安雲兮的嘴角上勾起。沒有動作?是確實不是她的主意,還是她故意為之?不,她是聰明人,沒有摸清楚對手底細的時候不會輕易動手。
心中有了決定。安雲兮轉身離開,這讓侍者不相信,她居然真的就這樣放過自己了。
安雲兮走了很久之後,侍者還是越想越不對勁,不敢再繼續待下去,依然按照之前的計劃,感覺跑路。他甚至想要跑到特區去躲上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