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HK再遇喬博琰(2 / 3)

但是,當錢海生看到安雲兮的時候,心中原有的期待便淡薄了許多,甚至對一輩子交情的陳家尚有些埋怨。心中想著,居然找一個年輕的小女子來為自己的夫人診治,這不是開玩笑嘛。

於是乎,錢海生絲毫不管陳亨瑞的麵子,當然他也不需要給,肆無忌憚的打量安雲兮,卻不想,這個他眼中嬌弱的清純的漂亮丫頭,居然絲毫沒有任何變化。好像他那些淩厲的眼神入清風般消散,這倒讓他微微詫異。

陳亨瑞的介紹方結束——

“你就是老陳介紹來給我夫人看病的神醫?”錢海生的聲音不似陳家尚那般洪亮,顯得有些陰鬱,也不知道是本如此還是因為夫人生病所愁的。安雲兮心中想著,不理會那略帶諷刺語氣的神醫二字,自如的點頭承認。

既然陳家老爺子都幫她抬麵子了,她又何必謙虛?

錢海生沒想到安雲兮居然如此大方承認,心中到有了些好感。“你能治好我夫人的病?”他們這輩人都是靠著自己從底層摸爬滾打創出了這份家業,心中其實都是直爽豪邁的。碰到性格類似的青年人,難免會生出一絲好感。所以,他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已經不似之前的淩厲。

“沒有見過病人,治好二字不敢說。”這話聽上去謙虛,但安雲兮口中說出來卻讓人覺得這就是事實,沒有半分遮掩。

“好!”錢海生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弄得一直處在旁觀地位的陳亨瑞一臉迷糊。他再看向安雲兮,卻驚奇的發現,這個一直吸引著他的女孩居然一副了然的笑容,一老一少居然在不知不覺中達成了共識。

錢海生從沙發中站起來,他身材挺拔不見老態,幾乎與陳亨瑞差不多高。“走吧,我親自帶你去看病人。不過,丫頭,不管你治不治得了,我老錢都欠你一個人情。”

人情?哪有這麼好欠的。而且還是這般身份的人物。治好了的話或許還能沾上幾分人情,若是治不了,不怪罪就不錯了。

安雲兮心中不以為然,隻是保持著淡淡的笑容,輕點頜首。在錢海生的領路下,在錢家大宅裏轉了許久,才來到所謂的後院。

病人並不在房中,安雲兮他們到來的時候,在這個連接前後院的小花園裏,錢夫人正在看護的陪伴下,坐在輪椅上曬著太陽,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倒是那看護眼尖,主動給三人打了招呼。

錢海生抬手止住看護正欲說的話,放輕腳步,慢慢走向輪椅後。這一幕讓安雲兮和陳亨瑞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看著……

錢海生緩步走到輪椅後,雙手輕搭在妻子的雙肩,俯下身,先在她的發頂上落下輕輕的一吻,在愛妻反應抬頭時,才繞過輪椅,蹲在妻子身前,兩人平靜對視。這其中的目光膠著,外人難以體會,卻能感受到這二人之間沒有任何的阻礙,也沒有一絲多餘的空間。

“錢世伯與伯母的感情一直很好,可以說是HK的神仙伉儷了。這一次,錢伯母得了這個怪病,讓錢世伯憂心許久,若是雲兮能治好,還請盡力。”陳亨瑞似乎也沉浸在這夫妻之間的情誼中,聲音裏帶著難見的惋惜。

安雲兮點點頭,她同樣被這對富貴夫妻之間的真情感動著。原本她以為這樣的人家不會出現這種情感,但是濯家、陳家、現在的錢家都在向她證明,真情存在於所有有情人之間,不分貧窮、富貴。

瞬間,她似乎有些理解了那結婚典禮上的誓詞,那些她前世在許多場合下都聽過卻一直以為隻是一個儀式的話。

那邊,錢海生已經把安雲兮介紹給了妻子,並推著輪椅朝他們走過來。

安雲兮打量著這個坐在輪椅上的貴婦人,嫻靜,這是她唯一的感覺。

……

這是最快一次結束把脈,因為對方的脈搏根本摸不到,安雲兮習慣的拿出方巾擦手,眼神落在方巾上的那一刹那,眼中快速的滑過懷念。這是師傅送給她的。

不動聲色的平複好心情,安雲兮抬頭對上錢夫人平靜的雙瞳:“二位其實已經知道這是什麼病了吧。”

沒有試探,而是肯定的語句。

錢夫人和身旁的丈夫對視一眼,同時點頭。

“什麼?錢世伯,錢伯母,你們已經知道是什麼病啦?”吃驚的隻有陳亨瑞一人。

錢海生歎了口氣,沉聲道:“無脈症,我們早就知道。隻是……”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他隻是充滿疼惜的看向妻子,而後者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隻是什麼?”陳亨瑞追問。

“隻是,要治療無脈症,就要疏通堵塞和萎縮的血管,若是年輕人或許還有五成可能治愈,但錢夫人的身體畢竟已經開始衰老,難以承受常規的治療。”安雲兮替錢海生解釋,換來他感激的一眷。

突然,錢海生仿佛抓住了什麼,急切激動的問道:“你剛才說的是常規治療,那是不是說有非常規的治療,是我太太可以承受的?”

錢海生問出這番話的時候,雙手不由自主的捏緊,雙眼牢牢的定在安雲兮的身上,生怕錯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

終於,在焦急的等待中,安雲兮點了點頭。

剛才,她假意把脈的時候,已經通過異能把錢夫人血管檢查了一遍,情況雖然嚴重,但也卻還沒有到達回天乏術的地步。

“我師門中有獨門手法可以治療錢夫人的無脈症。隻是……”

“隻是什麼?需要什麼我立即準備,您要多少診金我都給。”錢海生迫不及待的打斷安雲兮的話,語氣中也尊敬起來。

安雲兮失笑:“都不是。我想說的是,這個方法耗時較久,而且過程中不能受到打擾,不知道貴府是否能堅定的相信我的醫術。”

原來是這個。錢海生有些猶豫了,若是自己,說什麼都會試一下。可是,事關愛妻生命,他不敢輕易冒險。

看出錢海生的猶豫,安雲兮也沒有打算繼續勸說,隻是氣定神閑的等待著他的答案。

等待中,錢夫人突然伸出手,輕覆在丈夫的手背上。

錢海生迎向妻子的目光。

“海生,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這是唯一一個能說出能救我的大夫,哪怕隻有一絲機會我也不想放過。這是我的選擇,希望你支持我。”這是錢夫人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溫婉。她如今的視線已經衰退厲害,丈夫的樣子和身影已經變成一個影子。

錢夫人抬起手摸上丈夫的臉頰,深情的說:“我還想再多看你一段時間。”

話語平凡無比,但在此刻說來,卻讓人覺得深情無限。錢海生忍住心中的酸楚,一咬牙,狠心道:“安神醫,就拜托你了。還請你務必盡全力。”

“放心,隻要是我的病人,我都不會輕易放棄。”安雲兮點頭做出保證。若是在半年前,她確實不敢這樣輕易保證,或許根本不會接這樣的病人。可是,現在的她已經今非昔比,這個病對她來說,還稱不上什麼絕症。

要在錢家找一個安靜不受打擾的治療場所,實在容易不過。很快,錢海生就按照安雲兮的要求布置好了房間。看護將錢夫人推進房間後,就在疑惑中被趕了出去。

房間裏,最終隻剩下安雲兮和錢夫人兩人。治療的過程怎樣,無人得知,隻知道在接下來的十幾日裏,安雲兮和錢夫人都在房間中一步未出。最後,當安雲兮一身疲憊的攙扶著錢夫人走出來時,焦心等待已久的錢海生和同樣焦急的陳亨瑞才鬆了口氣。

這一日,天氣晴空萬裏,帶著夏季的炎熱,卻又透著一絲清涼。HK跑馬地馬會的賽場上,人聲鼎沸,這個可以容納兩萬人的場地早已爆滿。安雲兮想,若不是自己認識陳亨瑞父子,恐怕就要向落地玻璃牆外的那些人一樣,擁擠著觀看賽馬了。

陳亨瑞端著一杯紅酒和一杯清水走到安雲兮身邊。後者接過水杯,隨口道了聲謝。

“你想要在HK買下碼頭做貨運生意的事,我爹地已經跟錢世伯說了,他倒是爽快答應,你抽個時間再跟他細聊。”陳亨瑞說著,停頓了一下,又道:“不過,雖然錢世伯願意出讓一小部分碼頭,但是在我看來意義不大。”

安雲兮輕抿了一口杯中之物,點頭:“我知道,老爺子已經在幫我看看有沒有其他可以吞並的貨運公司。”

陳亨瑞驚詫:“你什麼時候和我家老爺子交流哪麼多了?”

“在你成天忙著往外跑的時候。”話語剛落,身後就有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爹地,錢世伯。”陳亨瑞轉身一愣,禮貌的打著招呼。安雲兮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雲兮,過兩天我要為太太舉辦一個舞會,請你到時候出席,我會在那天簽訂轉讓協議。”錢海生真誠的對安雲兮說著。

“多謝錢先生了。”安雲兮也不推脫。

突然,旁邊傳來陳家尚的笑聲,眾人向他望去。仿佛感受到了其他人的目光,陳家尚指著玻璃另一端的一個人影笑道:“這個曹友,自家公司都快倒閉了,卻還有閑情雅致來賭馬,果然不愧於馬癡之名啊。”

安雲兮順著望過去,在被成片的落地玻璃隔成一個個獨立包間的VIP房中,那個陳家老爺子口中之人與他們隻隔著一扇玻璃。此時,這個渾身名牌,發型卻有些散亂的中年男子正雙手撐在對著場地的玻璃上,雙眼全神貫注的盯著下麵準備開始比賽的馬匹。

房間中隻有他一人,可是此時的他卻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成為了別人眼中的獵物。

“這位曹先生是做什麼生意的?”安雲兮突然問道。視線已經從那人身上收回。

陳家尚和錢海生相視而笑,陳亨瑞更是羨慕的看著安雲兮,替她解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雲兮啊雲兮,你的運氣真的好得讓我嫉妒。”

安雲兮眼中升起一抹疑惑。

陳亨瑞眷了曹友一眼:“他做的生意正是貨運碼頭,最重要的是,他的公司已經頻臨倒閉。”

安雲兮目光閃動,突然嘴角一勾,歉意的道:“對不起,我先離開幾分鍾。”說完,也不理會眾人反應,便走向包房內唯一看不見的小隔間,反手關上了門。

衛生間裏,安雲兮先是撥通了林浩的電話,告訴他調查一個HK的貨運碼頭公司,公司法人的名字叫曹友,讓他迅速進行吞並。之後,她又撥打了一個很少撥打的電話。

很快,電話裏傳來一個柔美的女聲。

“明月,是我。”濯明月的聲音讓安雲兮想起尚海的一些回憶,嘴角也下意識的勾起。

房間內,三個男人相對而立,各自舉著自己喜歡的飲料。

還未挺清楚在聊些什麼,就聽到衛生間的房門打開,安雲兮一臉笑意的走了出來。

“搞定啦?”三人中,對安雲兮了解最深的陳亨瑞一見對方這個表情,便最先開口問道。

安雲兮也不打算裝神秘,便點點頭:“算是搞定一半吧。”說著,她從吧台上拿起之前自己放下的杯子對陳家尚和錢海生敬了一下:“以後雲兮在HK的產業,還請兩位老爺子多多照顧了。”

安雲兮的早熟,讓與她交往的人很容易忽視掉她真實的年齡。突然聽到她這麼說,陳家尚和錢海生都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後便大笑點頭。笑聲穿過玻璃隔板,終於打破了沉迷在賽馬中的曹友。

他扭過頭望去,發現那邊居然有著兩位大人物,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客客氣氣的隔著玻璃給幾人點頭打招呼。幾個忘我的人根本沒有察覺到曹友的變化,倒是安雲兮看到了,隻不過,此時她眼中的曹友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

幾個大人物難得見麵,再加上最近公司的困境,曹友心中想著要不要趁著這次機會到隔壁去套套交情,看看能不能請他們幫自己的公司一把。

可是,這時,比賽場中,哨聲響起,打斷了曹友的思緒。這是這次賽季的最後一天,吸引了幾乎全HK人的目光。

閘門打開,十四匹精挑細選的賽馬和它們身上跨坐這的騎師一起飛奔而出,這幅場景讓從未現場看過賽馬的安雲兮也是興致大起,跟著三人走向玻璃窗前,關注賽況。

“雲兮,你覺得哪匹馬會贏?”

比賽的過程中,歡呼聲和加油聲不止,現場兩萬人的激動可以感染任何人。陳亨瑞也是一臉興奮的盯著其中的一匹毛色光澤,通體黝黑的馬匹,隨口問道。

輕笑搖頭,安雲兮看出那匹馬若不是陳家的馬就是陳亨瑞下了注的。“我不懂馬。”

陳亨瑞愕然,似乎覺得居然讓他碰上了安雲兮不懂的事,隨即便興起,熱心的給安雲兮介紹每一匹賽馬的來曆,還有它們比賽的輝煌史。

陳亨瑞說的興致勃勃,而安雲兮則淡然的聽著,嘴角掛著的笑意讓人覺得十分舒暢。

來到HK的事已經辦得差不多了,等到參加完錢家的酒會,貨運碼頭這邊有人接手,自己也該回家了。

想到回去後麵對父母的擔心和責怪,安雲兮突然感到從脊梁骨中升起一股寒意,讓她經不住打了個寒顫。

“雲兮,怎麼了?”說得興起的陳亨瑞察覺到安雲兮的異樣,忙停下來,關心的問道。

思緒消散,安雲兮心中微歎,對著陳亨瑞笑道:“沒事。”

……

華燈初上,HK本就是有名的不夜城,特別在車水馬龍的銅鑼灣。禁止汽車通行的街道上,兩邊的攤販吆喝著,中間的過道擁擠異常。時不時,還有一些街頭賣藝的人占用過道,讓本就不寬的道路變得更加狹窄。

人群中,有一個人格外明顯,一眼望去,絲毫不費力氣便能看到。原因隻有一個,他的個子太高,四周的人都齊到他下巴的高度。若是從高空望去,你會發現黑壓壓的頭頂中有一個人頭格外顯眼,顯得有些詭異,恐怖。

果然,在街道兩旁的一棟老式建築臨街的窗戶上,一個拿著望遠鏡對外張望的年輕人,打了個寒顫,對著隱藏在衣領下的麥調笑:“頭兒,您還是回來吧。您這目標太顯眼了,下次買飯這種粗重貨,還是交給我們這些小弟。”聲音裏竟帶著京味。

青年的話語落下,從耳麥裏就傳出一個好聽之極的男聲:“幹好自己的活,把人盯跑了,我就拔了你的皮。”

青年的脖子縮了縮,不敢再造次,將望遠鏡的方向調整,對向了對麵一個居民樓,那裏麵有他們這次行動的目標。

十幾分鍾後,房間門被敲響,從另一個房間走出一個男子,一看就是軍人出身,他附耳在門邊聽了聽,又從貓眼望去,看到熟悉的人後,才打開房門。

“頭兒。”男子接過喬博琰手中的食物,讓出過道。

喬博琰走進房間,摘下臉上的墨鏡,隨意扔在桌上,在房間裏的燈光照射下,俊美無暇的五官明暗分明。迷離的桃花眼中,那深處的紫色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