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曾文是讓趙安懷著刻骨仇恨的一個人,沒有人可以忘記逼死自己父母的人……一個人可以容忍許多事情,可以慢慢地被殘酷的現實消磨的血性,然而為人子,卻沒有道理在逼死父母的仇人依然逍遙快活的時候,忘卻了仇恨,泯滅了報仇的意誌。
趙安從來就沒有忘卻,哪怕是在苟延殘喘之時,也沒有忘記曾文的容貌,如今再見,憤怒的火焰隻是壓抑在冷靜的眼眸下。
上一次自己沒有親身經曆曾文逼迫父母的情景,這一次趙安卻也無意再親眼目睹一次,沒有必要讓曾文把絕望和恐懼施加到父母身上。
“家裏真的一分錢都沒有了。”秦珠無力地哭訴著,身子有些軟,“文哥,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趙安扶著母親,曾文呲了呲牙,笑了笑,“我放過你們,誰放過我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老婊子……我看你長得還不錯,雖然老了點,不如去歌廳吧。這幾年很多老娘們不都是這麼幹的嗎?”
“大頭強!你嘴巴幹淨點!”趙大同眉頭蹙起,緊握著拳頭,氣的渾身發抖。
秦珠身體一僵,隻覺得臉上湧滿了血液,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
“媽,你先到我房間。”趙安強壓著心頭的怒火,血液幾乎要在心髒裏沸騰,這是接受了這麼多年的訓練和心境的鍛煉,讓他學會了隱忍,趙安打開自己房門,讓秦珠坐在自己床頭,再走出了房間。
“你幹什麼,和你媽一起到房間裏。”盡管在自己家裏,趙大同依然是壓低了聲音,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種感覺已經伴隨他太久,深入骨子裏了。
“爸,這裏有兩萬塊錢。”趙安把錢拿了出來,交給了趙大同。
趙安很清楚,曾文不過是求錢,真的把人逼死了,對他沒什麼好處……隻要趙家現在還能拿出錢,曾文就不會把事情做絕,至少這兩天可以安穩下來,那麼就方便自己再做一些事情了。
趙大同接過錢,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時間心頭充滿了疑竇,這時候卻也不好多問什麼。
“原來錢藏在兒子手裏!”曾文一把從趙大同手裏搶了錢過來,在手裏拍了拍,嗤笑一聲,“趙大同,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曾文沒有把趙安放在眼裏,連趙大同都不值得讓他正眼看一眼,更何況是趙大同的兒子?想想這錢無非是趙大同留給兒子的,打算拚死也不還錢,給兒子留點錢以後用……這倒也是人之常情,可憐天下父母心!
可這關老子屁事!
“還有多少,快點拿出來,老子沒有那麼多閑工夫和你們浪費時間!”曾文拿著厚厚的兩疊錢,摔在茶幾上,“老子沒讀多少書,也能教你們死字怎麼寫!”
“今天沒有了,明天還清,明天晚上你再來一次。”趙安麵無表情地說道,無論曾文現在如何囂張跋扈,趙安卻已經不是那個孱弱的少年,心態不一樣,心境就穩定許多,然而仇恨卻絲毫未減。
許多年後,再見到自己最親近的人,心中的愛意更甚,再見到自己最恨的人,心中的恨意也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