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死了如此之多,朝廷養這麼多的官軍都是幹什麼吃的,不是說昨天阮老派了足足一個千人隊進府護衛嗎?一千個人,又不是一千頭豬,難道還抓不住區區一兩個賊人嗎?”
錢益謙聽說連人影沒見著,心裏也有些害怕,這說明賊人十分厲害,說不定就會跑到他的府上來殺人放火。
“哎,情況十分複雜,聽說是官軍中有賊人的內奸,他們裏應外合,兵分兩路,一路引開官軍,一路在府裏殺人放火,最後不知什麼緣故,竟一個賊人也沒抓著,現在就抓了幾個涉事的千總百戶,嚴刑拷問,到現在,什麼也沒問出來,哎,阮大铖當然急了,他現在在又抓了幾個平時違逆過他的五六品小官,說他們和昨夜的賊人有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打算,而皇帝也想此事快點平息,也便由他胡來,哎,這大明的天下真是愈發亂了”。
“哦,那劉大人此時來找老夫有何要事?難不成是要老夫去阻止阮大铖不成!”
“不不不,錢大人誤會了,本官此次前來,是為了商量共同對付奸黨的大事,錢大人不覺得此時正是一個良機嗎?”
“如何是良機,老夫怎麼沒看出來”
對錢益謙的回答早有預料的劉宗周拿出一封信,遞給錢益謙,
“錢大人請看”
錢益謙拿到信,定睛一看,遙敬大明九千歲拜上,落款是阮大铖,不禁把信快速的讀完,這是一封阮大铖對魏忠賢的效忠書。錢益謙不禁一喜,如果這封信流傳出去,他阮大铖必遭萬民唾棄,即使是皇帝也保不了他,但他轉念一想,
“不對呀,劉大人是從何處得此信件,難不成,劉大人和昨晚的賊人有何關聯?”
“錢大人有所誤會,你我同僚數十年,難道還不知道我劉宗周的為人,老夫深受聖人教誨,怎麼會去行那偷雞摸狗之事?況且老夫在南京無一兵一卒,那些個賊人都是身手矯健之輩,老夫如何指揮的動?”
聽到他這樣回答,錢益謙也打消了疑慮,他想的是若是劉宗周有如此高深的心機,那他也不會在崇禎朝黨爭失敗,而被貶到這南京養老院來了。但還是開口問道,
“那劉大人是如何得到此信?”
“說來也奇怪,今早我府裏管家就來稟報說,門口來了個幾個乞丐,抱著一口大箱子,說裏麵有我想要的東西,放下箱子就走了,我府裏管家打開一看,見全是阮,馬之罪證,不敢擅自做主,給老夫看了,老夫就趕忙到了錢大人這,不就是想多一個商量的人嗎?”
“錢大人覺得用這些信與阮大铖做交換,救出我複社兒郎,能行嗎?”劉宗周看著他的眼睛,想從他的眼睛裏找到肯定的答案,可惜他還是失望了,
“咳咳,劉大人,咳咳,此事還應當從長計議,光憑幾封信,他阮大铖完全可以矢口否認,或是他可以說是我等栽贓陷害,反而對我複社才子不利啊”
劉宗周對他也徹底失望了,他沒想到,錢益謙連這點擔當都沒有,掌握了如此之多的證據,都不敢與奸臣阮大铖鬥智鬥勇,實在太令人心寒,又想起他作為東林領袖的身份,實在為東林黨的未來擔憂。於是,他收起了笑容,從懷裏又掏出一封信,遞給他,一臉嚴肅的說道,
“錢大人,這些信件裏還有一封信,錢大人要不要看看”
“哦”錢益謙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從他手裏一邊接過信一邊說,
“此類信件我看一封夠了”突然他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怎麼會,怎麼會在這,哈哈哈,天助老夫也”說完,他咬牙切齒的把信撕了個粉碎。
“這信是我要府裏文書仿寫的,錢大人要撕,我再讓下人抄寫幾十封來可好”
錢益謙突然想起,那信的內容雖然一致,但字跡好像是和自己的有些差距,但想起信已落到劉宗周手裏,隻好放低了姿態,
“劉大人要如何才能把信交還老夫?還請明示”
“錢大人何必明知故問呢?”看到錢益謙終於服軟了,他也鬆了口氣,也越來越覺得鄭經這小子深不可測,朝堂諸公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連他的老師錢益謙也入了彀,真不像錢益謙教出來的弟子,但又想起他的歲數,也隻能感慨,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同時也慶幸他是站在自己這邊。
“那錢公就與我約定時間,一同再去阮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