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沉沉,天朦朦。驀地,天邊一條長龍劃過天際,轟隆隆的雷聲隨即傳來,狂風卷起細沙微塵,迷亂了行人眼,不一會兒,雨便傾盆。
此時的福建,也是暗流湧動,自從李自成兵敗,清軍入關的消息傳到福建以來。
“大哥,這些蟻賊可真夠沒用的,啊啊呸,數倍於韃子居然還被打的東逃西竄,真是一些廢物點心”。說話的是一個虎頭豹目的中年男人,他是鄭家軍的三當家,鄭芝龍的親弟弟鄭芝莞。
“三弟,農民軍難成大事,此事我早有預料,隻是沒料到李自成敗的竟如此之快,而今滿清入關已成定局,如若他們在江北站穩腳跟,說不得會揮師南下,哎,我鄭家要早作打算才是。不過,也不用太過憂心,如今我鄭家兵強馬壯,哪個做了皇帝不得重用我鄭家,哼哼,大明大清,不過是換個主子罷了”說著他的拳頭緊握,錘的紫檀木桌嘎嘎作響,但額上的細汗告訴他,其實他的心裏並沒有這麼大的把握。
“噠噠噠”門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老爺,聖京的福管家來信了”門外那人似乎也知道事情緊急,來不及下馬便把信遞給了下人。
鄭芝龍看過信後,也變了顏色,他想起了大兒子的話,
“父親,太祖托夢經兒欲使我鄭家攻占澎湖,廣移民,高築城,廣積糧,控南洋,如此數十年後便可積蓄力量,驅除韃虜,恢複中華”。
“難道大木所說竟是真的?這世上真有鬼神之說?”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來人,把大少爺給我叫過來”。
“將軍,不好了,知府門外來了好多士子百姓,他們說韃子進關了,要屠城,剃發,現全城百姓都引發了恐慌,知府大人要將軍前去主持大局”。一個士兵跑進來說道。
“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老夫怎麼不知?”
“屬下也不知為何,隻知道今天早上這消息就全城裏傳播,到如今,隻怕,是全城皆知了”。
鄭芝龍聽到消息,猛的站了起來,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於是便又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他心想,
“看來冥冥中自有天意”。
“大哥,要不”
“不,你去叫大木來,順便把四弟,五弟叫上”
“是,大哥”
……
當晚,處理完城中之事的鄭芝龍一家,此時聚集在總兵府中,然並不像普通人家那樣,一家人圍在桌前其樂融融。隻見大堂之上,鄭芝龍坐在首位,其下首分別是鄭芝莞,鄭芝鳳,鄭芝豹,還有鄭芝龍心腹族人鄭彩等人,至於鄭森則是坐在末位,由於未被確立世子關係,雖然他是長子,卻也隻能坐在末位。他們談論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首先開口的是鄭芝莞,他跟隨鄭芝龍時間最長,是鄭芝龍的左膀右臂,“將軍,眾位賢弟賢侄,今天白天發生的事大家想必都已聽說,現在將軍邀我等在此是為商議我鄭家軍之出路大家皆可暢所欲言,隻要對鄭家有利,將軍皆不會怪罪”。自鄭芝龍接受朝廷詔安,當上朝廷總兵官以來,威嚴日盛,以至於鄭家兄弟幾人在他麵前也得保持恭敬。
“大哥,小弟先說幾句”第一個開口說話的是鄭芝鳳,他是個直性子,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別看他們說的滿清韃子有多厲害,外麵的人一聽到韃子就嚇得雙腿打顫,我呸,那是沒遇到我鄭家軍,他們敢來,看老子不殺的他落花流水”他說的滿臉漲得通紅,青筋暴起,但大家也沒人回應他,不過以他以往對荷蘭人和劉香的戰績,也沒人嘲諷,隻是大家心裏都明白,鄭家軍海上是厲害,戰船輔船足有上千艘,但那是海上,陸地上也沒人能有把握打敗這個時代最強的清軍,畢竟滿萬不能敵的神話,是自萬曆46年,努爾哈赤以七大恨起兵起,就用無數人的鮮血證明的。聽到鄭芝莞的話,鄭芝龍也沒有回應,隻是麵無表情的說,“三弟有決心是好事,這說明我鄭家軍沒有被強大的敵人所嚇倒,說明我鄭家軍仍有與強敵決一死戰之勇氣,想到年荷蘭人與劉香哪個不是實力雄厚,威名遠播,但還不依舊成為我鄭芝龍的手下敗將,清軍固然厲害,然而人家還沒打到家裏來,我們就被他嚇破了膽,這豈不貽笑大方嗎?”
“大哥說的是,韃子固然厲害,但我等也不懼之,他要是敢來,我等說不得也要與他們拚個魚死網破”幾兄弟異口同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