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元526年,銀月高懸,夏季的獸元界潮濕悶熱,但此刻天星鎮短暫出現的靜謐,竟讓鎮上所有人如坐針氈,脊背發涼。
響箭,拖著火紅色的長尾刺入夜空,像瓷器上蔓延的裂紋。
一群長著鋒利獠牙和恐怖爪子的野獸,嘶吼著向城北高大的城門奔去。護城河中央的吊橋上橫七豎八躺著無數野獸的屍體,高大的城門上布滿鮮紅的血液和恐怖的爪印。
完全不理會城頭鋒利箭矢、沉重的石頭和滾燙的熱油,這群野獸雙目通紅,瘋狂地用身體和爪子攻擊著城門,對身上的傷口視而不見。
城牆上,一個精神恍惚的守城衛兵身體搖搖晃晃,向城下扔著石頭,黑眼圈像抹了炭。今天獸潮異常密集,平均每一刻鍾就有獸潮來襲,從天亮到深夜,他連一口水都沒來得及喝。衛兵腳下一滑,身體隨著重石直直砸向野獸的身體。
“救命……救命啊……”順著野獸柔軟的身體彈落到地上,士兵魂都要嚇沒了,身邊七八隻身體壯碩、攻擊力駭人的猛獸,爭先恐後地撕咬著衛兵的身體,鮮血順著吊橋滴進護城河,河水已經堵塞,野獸和人類的屍體將吊橋下堵得嚴嚴實實。
“要不想四肢分家,都他娘的打起精神來!”守城長官狠狠罵道。衛兵看到吊橋上濺了一地的鮮血,身體打顫,麻木的神經瞬間清醒。
月光冷寒,照向安靜的城南牆頭,一個滿臉滄桑的老兵大口吸著煙袋,緩緩吐出一股煙霧,“城北兄弟可真夠倒黴的,不知道明天還有幾個活著。”
煙霧緩緩升騰,忽然一陣詭異的風將繾綣的煙氣吹得四零八落。
“有人!”老兵扔下煙袋,熟練地拿起弓箭。
“我看你是被嚇破了膽,”另一個年輕的衛兵嘴角閃過一抹嘲諷,撿起地上的煙袋,貪婪地吸了兩口,“有鬼還差不多!”
“嗒!”
城南廣場中央,輕柔的落地聲響起,一隻通體雪白、體態輕盈的狐狸昂首站立,身後九條輕盈蓬鬆的長尾,隨著有些急促的呼吸輕微晃動。
九尾狐一動不動,深邃、碧藍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隙,修長有力的四肢穩穩站立,高傲的姿態竟不似傳說中魅惑的妖孽,反而散發出一絲高冷的優雅。
一陣風過,九尾狐驀然消失在原地,漆黑的巷子深處,打更的“咚咚”聲激起一陣狗吠。
城南白家,院子裏正忙成一團。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手背在身後,焦急地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管家婆子一手撩起門簾,另一隻手扒拉著腳步落後的丫環,皺眉叫著“快點”。
屋子裏,女人聲嘶力竭地喊叫,聲音像從喉嚨深處吐出來一般,眉毛擰成一個疙瘩,濕漉漉的頭發像被水潑過,胡亂貼在臉頰。
下人進進出出,卻不見嬰兒的啼哭,男人有些心煩意亂。
“夫人,用力啊,”接生婆子向女人喊道,“馬上就好了。”
叫喊越來越密集,屋外的男人腳步更快了一分。
猛然停下腳步,男人突然轉頭向牆頭看去,高大的院牆空空如也,男人眉頭皺了皺。
“啊!”房間裏忽然傳來一聲女人尖叫,接著是一陣慌亂的腳步。
男人心一沉,叫了聲不好,快步奔向屋內。
“哇~”男人剛剛邁動腳步,刺耳的嬰兒哭聲傳來。
男人不再猶豫,大步奔進房內,十幾個丫環驚訝地伏在地上,臉色蒼白。
管事婆子懷裏抱著一個金絲雲錦的繈褓,嘴角抻了抻,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夫人生產時,床上竟然閃過一隻……一隻狐狸,尾巴半白半紅,約莫有八九條,一眨眼就消失了。”
“紅尾白狐?”男人眼睛微眯,沉吟了片刻,“都退下吧!”
管家婆子將嬰兒放到男人懷裏,帶著眾丫環伺候夫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