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聿王朝自太祖立國202年,雄踞中州地跨兩河,幅員萬裏,萬國來朝,好不威風。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兩百年來多少的輝煌也在風沙中慢慢腐朽,至尊之位傳到當今天子時,社會已是矛盾重重,城市繁華的表象下麵,窮苦百姓的血汗幾近幹涸。
內地的如何變化似乎都與邊關要塞無關,王朝的西北邊境風霜苦寒,一座座的軍事據點好像是沙漠戈壁裏的孤舟一般,陪伴官兵的隻有無盡的黃沙,能夠留住溫暖的隻有片片森寒的鐵甲,最好的夥伴是冰冷的鐵劍。
西北金武關
羊下堡這是大聿朝在此的一處軍事守備點,受金武關統禦,今日是今上文思天子的第十三個年頭的三月十八。關內中州大地已春風吹拂,生機盎然,關外仍似寒冬臘月一般,冷冽的北風吹在臉上鋒利的好像是刀子一般。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站在並不高大的城牆上,出神的望著北邊,看見的隻有灰沉沉的天空,和一處處高低隆起的荒漠沙丘。
“狼子哥,哨官大人找你呢。”
聽到呼喚青年回過神,城牆下一個皮膚黝黑,麵帶稚氣的少年,仰著頭看他:“狼子哥,大人在等你,你快點噥。”
“這就來了。”
青年轉身從城牆上一躍而下,身體竟然和城牆做到了垂直,一腳踏在牆麵上,然後一個打滾翻身,穩穩的站立在地上,一番動作行雲流水,一點拖遝或是做作都沒有。惹得旁邊少年一臉羨慕。青年道:“大人找俺,俺先過去。”
哨官大人,是羊下堡的最高指揮官,“哨”,是大聿的一級軍事單位,一哨人馬大約一百多人。這位哨官大人的官邸不過是一棟稍大的土房子,和普通士兵住房的最大區別就是沒有四處漏風,青年一步邁過一節樹木做的門檻,抱拳施禮:“大人,三狼子到。”
哨官身穿粗布衣裳,臉上胡子拉碴,一頭雜亂的頭發草草的用一個布帶子束在腦後,看到青年後手指粗粗一指旁邊的一個小凳:“坐下說話。”
放在平時青年一屁股也就坐下去了,今日情況卻有些不同,堂上還有兩人,一個躺在地上,眼睛緊閉著,麵色如同草紙,沒有絲毫的血色,身體好像已經僵硬。還有一個跪在旁邊的人在大放悲聲,發髻淩亂遮住頭發,看不清是有多大年紀。
哨官名叫馬餘慶,被哭聲吵得不耐煩了,大手一揮:“蕭三狼,這個小子交給你了,你去給他爹找個地方埋了,去吧去吧。”
名叫蕭三狼的青年一愣,隨即道:“是。”
蕭三狼生的不算魁梧,身材勻稱而已,卻天生神力。走上前扒拉開哭的那人,向躺在地上的屍首微微拱手,然後抓起屍體,毫不避諱的往身上一背。那人上來就要搶,蕭三狼一隻胳膊將他推開,那人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蕭三狼打眼一看,這人也不過十八九歲,卻生的細皮嫩肉,雖經過了一定的風霜摧折,但還是可以看的出來此人身世不簡單。西北水土不如中州,就算是西北大家世族的公子少爺也長不出這麼好的皮膚。
蕭三狼背著屍首走出去:“要埋你爹還不跟上。”
守在門口的黝黑少年向蕭三狼迎上去:“三狼哥,這人誰嘞?”
“死人,你也來。”
黝黑少年沒有正式的名字,因為又黑又瘦,大家都叫他“枯老鼠”,他和蕭三狼一起來到堡子南麵,這裏有一片沙土,上麵歪歪倒到的插著牌子,蕭三狼對落的老遠的那人道:“就埋在這裏嘞。”
枯老鼠尋得一小塊空地揮起鏟子就要挖,那人踉踉蹌蹌的跑上來,把他父親的屍首從蕭三狼背上搶過來,蕭三狼由得他搶,不過力氣不夠屍首沉沉的摔在他身上,他躺在地上抱著屍首嚎啕大哭,好像要把天哭出一個窟窿來。
枯老鼠對著蕭三狼小聲嘀咕道:“哪跑來的野小子,不就死個人,至於嘛。”
蕭三狼沒理他,找了個地方坐下,等著那人哭累了就好了。枯老鼠跟著坐在旁邊,那人瞪著仿佛要嗜血的紅眼睛看著二人,嘶啞道:“我父乃當朝四品大員!怎可葬在此處!”
枯老鼠聽不懂啥叫四品大員,他大字不識一個,知道最大的官就是金武關鎮守將軍,那就是頂了天的大官了再向上就是皇帝了。枯老鼠一下站起來道:“嘿!你個愣生子,看看這裏多少人陪著你老子,還嫌不好!”
那人環首四顧,那些牌牌每一個,下麵都是戍守邊關戰死的戰士。蕭三狼要比枯老鼠有些見識,知道此人不簡單,他走過去道:“小子,你還能講官話嘞,是個好來頭!再好的來頭到了俺們這片地也沒用了,像你這樣的俺們也見過,沒人收屍的多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