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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荀貞入屋,這人與陳芷、唐兒俱從席上做起,前趨相迎,隻見她身量甚高,長約七尺,比陳芷和唐兒高出一頭,如將陳芷和唐兒比作秀蘭和海棠,那麼她就好比是盛夏的美人蕉,穿著一條單薄的綠裙,以繡帶束腰,越顯得身段標致,她的年歲比陳芷大、比唐兒,二十餘歲,正值華年,眉眼間早有了婦人的豐美,而又尚未熟透,輕熟未透間,別有風味。
荀貞又驚又喜,本就不多的酒意立刻又散了三分,道:“遲婢?”
這女子正是遲婢。
遲婢從在陳芷、唐兒身邊,斂起寬袖,獨自下拜行禮,低聲道:“婢拜見中尉。” ..
荀貞有心想扶她起來,陳芷、唐兒在側,卻不好上前,道:“起來,起來!”
等她起身,荀貞驚喜罷了,疑惑浮現,目光在遲婢秀媚的美顏、豐盈的身上流連了片刻,轉顧陳芷、唐兒,眼中帶探詢之意,卻是在問遲婢怎麼來了。
唐兒近到荀貞身前,邊幫他解去腰帶,脫掉落了些雪瓣的外衣,邊道:“唉,阿蟜的夫君故去了,她母家想讓她改嫁,她不願,可又無所依靠,聞得中尉接我等來邯鄲,便跟著來了。”
阿蟜是遲婢的名兒。本朝雖以經術取士,然較之後世,受儒家的影響還不深,禮教未嚴,丈夫死後改嫁的多有,荀家還發生過荀爽逼女改嫁而致使其女自殺的事情。隻是:遲婢的母家怎麼迫她改嫁?她的丈夫死了?荀貞愕然,問遲婢道:“尊夫故去了?”
遲婢的丈夫是潁川郡故郡丞費暢的弟弟,名叫費通,荀貞記得他方當壯年,卻怎麼死就死了?莫非是死在了黃巾亂中?抑或是死在了亂後的盜賊叢生中?
遲婢眼圈微紅,輕輕點了點頭。
“怎麼故去的?”
“還不是因為高子繡!”
“子繡?與他何幹?”
“君帶義從出郡,從諸將軍擊汝南黃巾後不久,高子繡亡夫的阿兄與黃巾勾結,是波才的餘黨,把他捕去了郡中,亡夫的阿兄熬不住拷掠,胡亂攀扯,把亡夫供了出來,他也是黃巾道人,郡裏遂遣了吏卒闖到賤妾家中,把賤妾的亡夫也給捕去了。他倆、他倆死在了獄中。”
“這,這……。”
荀貞張口結舌,心知這必是因為費暢曾甘為張直的爪牙、與他作對,高素記恨不忘,秋後算賬,遂誣陷費暢是波才的餘黨,卻把費通也給牽扯了進去,兄弟兩人齊齊喪命獄中。荀貞沒在郡裏,樂進、文聘、馮鞏壓不住高素,以高素的ìng格,他做出這等事半點也不稀奇。大概他自知理虧,怕荀貞責罰,所以見到荀貞後卻是半句也沒提及此事,而他這個“經辦人”不提,知情的文聘等人也不好提,致使荀貞竟是直到現在才從遲婢口中聞聽得知。
唐兒幫荀貞脫去外衣,捧來溫水,供他洗濯手臉。
荀貞卻沒心情去洗,道:“高子繡怎敢如此膽大妄為!我明rì定要重重地責罰他!”悄看遲婢的臉sè,見她雖眼圈帶紅,然卻也沒有太多的哀戚模樣,又道,“夫人如不滿意,那我就叫他給尊夫抵命!”
“亡者已逝,難再追回,又何必讓生者抵命呢?亡夫死後,高子繡時常遣人給賤妾送些衣食財貨,並遣了十餘郡兵為賤妾守護門戶,以防無狀兒sā擾,他亦非惡人。唯是賤妾母家逼迫賤妾改嫁,賤妾實是不願,母家不能歸,夫家又兄弟俱亡,孤身在鄉中,無依無靠,……。”
到這裏,遲婢垂淚含啼,啜泣了起來。
高素知道荀貞與遲婢是舊識,也知道荀貞對遲婢似乎有點意思,他這一次為荀貞出氣,捕拿住費暢,卻又把費通牽涉入來,其中原就含有一舉兩得、順帶再幫荀貞奪人美妻的打算,那麼在拷掠死了費氏兄弟後,對遲婢當然是禮敬照顧。
荀貞與高素相識多年,對他的脾ìng非常了解,聽遲婢一高素對她的多方照顧便即猜出了高素的盤算,又好氣又好笑,哭笑不得,心道:“這個高子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