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幹眼睜睜看著西岸的對決,看著斡論的人頭飛起落下,看著五千金國健兒被屠戮一空,看著敵人打掃戰場,看著自己留在西岸還未來得及過河的幾千人被嚇得瑟瑟發抖。
也顧不得心疼,隔著遼河大喊:“快過河,快過河。”
東岸的金軍也都大喊大叫,他們清楚此刻留在西岸的部隊有多危險,那些宋軍隻需要一個衝擊,這數千人便會和斡論的五千人一個結局。
好在宋軍打掃完戰場後便迅疾離去,頭也不回。這讓所有的人鬆了一口氣。
完顏宗幹眼睜睜看著宋軍離去,雖然恨得咬牙切齒,但是卻再無半分膽量過河追擊了。
重騎兵,就是這世上幾乎無解的存在。金國集合全國之力,也不過湊齊了一千多重騎兵,號稱鐵浮屠。金國上下把這一千鐵騎當做寶貝,他們是金軍最鋒利的那支箭頭。
然而,宋軍隨隨便便就出來了六千重騎兵,斡論的五千人幾乎就是送到人家嘴邊的菜,眨眨眼便被人家吞噬的幹幹淨淨,一點渣都沒有剩下。
連續狂奔了五十多裏地,呼延綽才命令部隊休息。
呼延通是被親兵扶下馬的,此刻的他感覺渾身劇痛,特別是手臂,原本就有舊傷,如今又被傷到了,更是疼得他直哼哼。
鐵甲被卸除後,親衛幫他大致擦了擦汗,便換上棉袍。
擦汗的時候,他仔細看了自己的手臂,有青色瘀血,卻沒有腫起來,這讓他大大鬆了一口氣。
傷亡此刻也統計出來了,死了十七個,受傷的就不算了,雖然隔著鐵甲,被人砸幾下一樣會疼的。絕大多數人都是打擊傷,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死去的十七個人屬於命不好的,基本上都是馬匹被絆倒,然後被馬踩踏死的。
收拾停當後,馬匹也都喂了水和穀餅,大家夥匆匆吃了點東西墊墊肚子,然後就出發了。不走不行,就怕金軍追上來,被黏住的話就糟糕了。
完顏婁室收到消息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憤怒之下也不禁暗自心寒。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領教宋軍重騎兵的厲害了,第一次與宋軍大戰的時候,重騎兵那種摧枯拉朽,讓金國上下震驚萬分,這才有了自己的鐵浮屠。可惜,幾年下來不過一千多,人家宋軍輕輕鬆鬆就來了六千。
晃晃腦袋,他沒有理會那些上了頭的家夥叫嚷著要複仇的蠢話,指揮大軍迅速向沈州靠攏。斥候被派到周邊五十裏,宋軍再次偷襲就基本上不可能了。
嶽飛,頜下的短須顯得很是滑稽。長度隻有兩三指節長,沒有人家長髯漂亮,畢竟年輕,才長了沒幾年。
倒是身邊的張憲,本來一張娃娃臉,現在居然張開了,滿臉絡腮胡,看上去比他威風多了。
“呼延統製在遼河西岸大敗金軍,殺了他們五千餘,現在正在回來的路上。據報金軍援軍已經與金兀術彙合,估計他們現在的兵力至少增加了一倍。”
大帳裏靜悄悄的,隻有幕僚彙報戰況的聲音,所有人都覺得壓力很大。金軍翻一倍,至少有三十萬了。
而宋軍加上沈州城裏的遼軍,總共二十萬出頭,兵力已經落於下風。
更壞的是完顏婁室並沒有選擇與金兀術大營連在一起,而是在宋軍大營西邊立寨,實際上形成了兩麵夾擊的態勢。
因為有完顏婁室的牽製,金兀術反而可以放心大膽攻擊沈州,而宋軍一旦出擊,就會遭到完顏婁室的攻擊。
宋軍與沈州之間的二十裏,變成了一個死亡距離。前進不得,退後不能。
嶽飛很頭疼,要麼選擇與金人決戰,大家痛痛快快打一場,一決勝負。要麼就在這裏不動,牽製完顏婁室,任憑金兀術攻打沈州。
對於郭藥師,他是不太信任的。這就是遼國漢人的悲哀,遼人看不起,宋人不信任。這也是為何郭安國畢業,陳嘉親自為他佩戴軍章郭藥師這麼大反應的根源。
陳嘉知道這個情況麼?他當然知道,可是遼國漢人不被信任也是有原因的。他們對宋國的認可度並不高,反而對遼國有一種歸屬感。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但是有相當的代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