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心裏可不這麼想,畢竟破不了案受累的是陳琦的屁股,還指望他在後麵撐腰呢。
“少爺肚子餓了沒?飯都在灶頭上熱著呢,我去幫你拿來。”
“好啊,真是有點餓了。”
一會碧月回來的時候二叔二嬸倆個妹妹也都跟了進來,老遠陳柳氏就說開了:“嘉兒啊,你嚇死嬸嬸了,以後可不敢去那種地方了。你身子弱,要是受了驚嚇,這身體怎麼吃得消啊。”話音未落眼淚已經刷地流下來。
陳柳氏從他三歲開始撫養至今,他又是陳家獨苗,下意識裏便把他當了親兒子,平時寵得不行。去年那場大病,她見延請諸多名醫都醫治無效,差一點就準備跟他一起去了。好不容易熬過來,如今更是把他當作寶貝捧在手心裏。
陳柳氏拉起他的手,撫摸他的臉,一邊流淚一邊控訴陳琦,聽得陳琦尷尬不已。
陳嘉也很尷尬,兩世為人加起來快七十了,現在被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摸臉,盡管這是陳柳氏慣用動作,一年來被摸無數次,可就是不適應。
大丫頭陳鳳嬌乖巧,見爹爹一臉尷尬,有點下不來台,便上前拉住母親的手安慰道:“娘,去年有個案子一直破不了,爹爹被打了二十杖,躺在床上養了好久。哥哥幫助破案也是為了爹爹好,也是為了這個家啊。”
陳柳氏聽了也沒有再嘮叨,隻是狠狠瞪了陳琦一眼,隨後將陳嘉拉進屋裏坐下,吩咐碧月趕緊將飯菜擺上桌。
陳琦仔細看了看陳嘉的臉色,見已經恢複正常,便放下心來,也是催促他趕緊吃飯。
眾目睽睽之下吃飯那個難受啊,陳嘉恨不得將碗扔出去。前世小時候到外麵吃飯,也曾經遇到吃飯的時候旁邊有人在等座,那個難受勁就別提了。
終於扒完飯,又被陳柳氏逼著喝了湯,這才結束了煎熬。
陳琦將他走後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言語中滿是興奮。第一次破案不隔夜啊,這破案水平被鄭知府狠狠誇獎了一番,上級的肯定就是最大的獎賞啊。
案情其實滿狗血的,有人為那個寡婦花嫂介紹了個男人,早年喪妻,家庭條件還不錯,人家也不嫌棄她寡婦身份,人也長得清秀,說話彬彬有禮的,雖說帶著一個小丫頭,但是花寡婦本就是寡婦也沒啥好說的,於是便有了再嫁的念頭。誰知道姘頭蔣屠夫不願意,幾次三番糾纏不清,還口出惡言。
蔣屠夫是有家室的,老婆孩子都在鄉下生活,加上蔣屠夫脾氣暴躁,時常酒後與人口角毆打,所以花寡婦雖然貪圖蔣屠夫的錢財,但是心裏清楚他並不是自己的良配。
蔣屠夫見花寡婦鐵了心要再嫁,於是昨晚找個縫補衣物的借口將花寡婦騙到家裏,晚飯後借著酒意將她強奸了。
花寡婦眼見蔣屠夫糾纏不清,耽誤自己的婚姻大事,憤恨之下趁著蔣屠夫醉酒熟睡之時,拿著隨身帶去的剪刀將他殺死。
其實第一刀便已經刺穿了蔣屠夫的肺,吃痛之下蔣屠夫睜開了眼睛,因為渾身無力,卻也起不了身。花寡婦嚇得婦魂飛天外,後麵幾刀已經是軟綿無力了,所以後麵六刀刀口比較淺。
蔣屠夫死後,花寡婦清洗了自己滿是血跡的雙手,內衣上也濺有鮮血,穿上衣服後卻也無法看見。本來想迅速離開,走到堂屋的時候突然感覺一陣眩暈,畢竟第一次殺人,心理建設哪裏會有那麼好,忍者驚恐穿好衣服已經廢了老大勁了,走到堂屋的時候終究扛不住驚懼,倒地昏了過去。
也是她倒黴,這一昏便到了天亮,夥計和鄰居的砸門聲驚醒了昏睡的花寡婦,躲避不及之下便藏到了西屋衣櫃的間隙裏。等眾人亂作一團,很多鄰居圍觀的時候,花寡婦趁機假裝看熱鬧逃回了家。可憐的女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沒有忘記將自己帶去的剪刀針線帶回家,卻不是為了銷毀證據,而是因為這些都是平時用的東西,舍不得扔掉,這就是現場找不到凶器的原因。
都沒有動刑,花寡婦便將前因後果交待得清清楚楚,作案過程與陳嘉推斷得幾乎一模一樣。
其實古人犯罪少有智慧型犯罪,大多數都是衝動型犯罪。隻是破案水平實在不堪,加上黑道流匪橫行,很多人殺人越貨之後便加入了山匪水盜,政府少有抓到凶手的。為了政績,衙門裏會與一些犯人達成協議,頂替罪名,保證一定得破案率。當然了,如果能抓住真凶那是再好不過了。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此時大多數人都是文盲,你讓一個文盲策劃一起完美的犯罪,那是天方夜譚。所以啊,流氓會武不可怕,最怕流氓有文化,此乃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