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奉仙城今年的第一場春雨,來得比往年早些時日。
連綿的陰雨,給北方大地帶來一絲溫潤,同時也將冬末殘留的寒冷,延長了好久。
正月十五剛剛過去,周府上下還張貼著不少春聯和福字,兩對碩大的紅燈籠掛在周府大門外,隨著風雨輕輕晃動。
喜鵲站在門檻外,探著腦袋朝大街上張望。
喜鵲不是鳥,而是周家大少爺的貼身丫鬟,性格乖巧,聰明伶俐,人長得也漂亮,年齡還小的她,就已經有令人垂涎的姿容了。
清楚周家大少爺性格的人,都為喜鵲這丫頭感到惋惜,這麼好的小姑娘落在無良紈絝手裏,白白糟蹋了。
風夾帶著水汽吹在喜鵲光滑的小臉上,她用手挽起散落在額角的碎發,餘光中看到了一個身影,緩緩從大街那頭走了過來。
那道身影狼狽不堪,半裸著身子,赤腳彎腰,就那麼突兀的出現在周府門前,一臉倦容,唯獨眼睛明亮得讓人羨慕。
“大少爺回來了!”喜鵲急忙拿起紙傘,跑了出去,將那堪比乞丐模樣的男人迎回府裏。
……
……
府內正廳,周家家主周康,坐在主位,粗壯的手指敲打著桌麵,一股無形的壓力纏繞在周浮白的身體四周,壓得他無法動彈。
“販鹽的車隊怎麼散的?”周康盯著周浮白,嚴厲的問道。
“有刀客從樹林裏躥出來,二話沒說就提刀砍了下來,馬兒受到驚嚇,便四下跑散了。”周浮白低著頭不敢去看父親,似乎有些做賊心虛,言語表情也很不自然,看上去與以前囂張跋扈的周浮白判若兩人。
的確,如今跪在周府正廳裏的人,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周浮白了。
真正的周浮白早在販鹽的途中就從馬上摔下來,死掉了。
這個周浮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原名周二月,是一名二十一世紀的新青年,典型的宅男屌絲,酷愛玄幻修真,從漫畫再到遊戲電影,幾乎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因常年熬夜修仙,玩一個名叫《門派模擬器》的修真遊戲,精力耗盡竟猝死家中,醒來便附身於已經死掉的周浮白身上,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憑借著周浮白腦海裏殘存著的記憶,他走回了奉仙城,為了能夠在這個世界生存,他在途中就已經想好剛剛的說辭。
販鹽的車隊跑的跑死的死,他說的話無從查證,就不會有人懷疑到他的。
周二月低著頭,暗自想到,隻要度過周康這一關,便能獲得些喘息的時間。
“老爺,颶風嶺這些天的確有些不安生,不少過往商隊都遭遇了山賊,想來大少爺肯定有所遭遇。”周康身邊的老者,說了一句,讓周康板著的臉稍微柔和了一些。
“既然福伯這麼說了,那麼就暫且饒了你這一回,和鹽莊說一聲,以後商隊出發多雇上押車的武夫,再讓山匪來上幾次,都得喝西北風!”周康說罷,起身走向內堂書房,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了什麼,朝周浮白揮了揮手,示意他過去。
周浮白隻感覺周身一輕,解除了束縛,但心裏卻開始忐忑起來,心想是不是哪裏被看穿了。
跨過門檻,周浮白走進書房裏麵,發現這裏竟然沒有窗子,屋子裏黑洞洞的,隻有書桌上點著燈,勉強有些光線可以視物。
周康坐在桌子後麵,目光如炬看著周浮白,弄得後者渾身不自在,好在周二月原本活得挺憋屈,心理素質鍛煉的首屈一指,要不然早就嚇趴下了。
“今天剛剛收到南山派的口信,秦家那小子好像直接被內門納入了,可你……”周康沒有把話說完,盯著燭火有些出神。
周二月偷偷打量了一下周康的表情,沒有要發火的跡象,稍稍安了些心,可能是因為周浮白殘記憶的關係,他也跟著懼怕麵前這個便宜父親。
見到周康沒有繼續往下說,周二月悄悄思索的了一下周浮白的記憶,原來一個月之前他參加了南山派的收徒考試,但周浮白天生愚鈍,天賦又不怎麼樣,加上平日裏生活奢侈糜費,懶惰成性,竟是連最基礎的體質檢測都沒有過關,成了奉仙城富家子弟裏的笑話。
周康氣急之下,將周浮白轟到販鹽的車隊中,讓他吃些苦頭,沒曾想遭遇險事,差點沒有回來。
“你從小沒娘,都是我一手把你慣壞了!唉!”周康長歎一口氣,似乎怒火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半年之內,必須進入門派修行,否則便斷你月錢,罰你到鹽莊去曬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