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過後,簡國華的父母也申城來了,他也不好住文家,小少爺沒人暖床了好一番失落,不過送他有的時候還是故作輕鬆地講:“那吧,替我二老問好。”
那天簡國華站在門口,黃包車上滿了文熙民讓他帶去給二老的年禮,雖說是過年了,簡國華上家來照顧他這久也沒陪家人過元宵,他心裏是感動的覺得該有的禮數還得有。
簡國華笑眯眯地,還逗他:“要不要跟我一塊兒家呀?”
“沒我在,怕睡不著。”
“閉死那個嘴!”小少爺一口給堵了去,兩人笑鬧起來:“少在這壞爺的名聲啊!這讓人聽了怎…”
“行。”簡國華脫長了尾音,一副由著他“胡說八”的樣子,這也不誰胡說八。
了笑又經起來,背手而立,講:“叫哥。”
文熙民癟癟嘴不搭茬,著不怎高興的樣子,低著頭踢腳邊的一塊小碎石,嘟嘟囔囔地:“趕緊走吧,要不天都黑了。”
“那還囉嗦。”簡國華微俯身,歪著腦袋去找他的眼神,講:“叫哥。”
他雖然少爺脾氣都是聽話的,家也是事不能攔著,後這嘴唇癟了又囔:“哥。”
簡國華才起腰站了背,頗為滿:“兒來我家吃飯,我和母親說了。”
小少爺嘴角一挑不禁高興起來,又故著臉,講:“趕緊走吧,煩人。”
這會兒倒是說人煩了,簡國華不和他計較,轉身就上了黃包車家去了。
其實話沒有說,外婆家沒電話,母親也不這大半月的日子裏兒子都住在文家,上寫信說了一句過兩天申城,沒說體日子。了家,著鍋冷灶一個人都沒有,問了鄰居說是初幾那會兒簡國華家拾了幾衣服去同學家了。他是個老師,平也悶得,母親一就猜了個十之八:兒子定是去上帶家來吃醬肘子的那小孩家裏。風塵仆仆地也還得拾家門,讓鄰裏跑黃包車的去一趟文家給兒子報個信,讓他家來。
等簡國華大包小包的年禮進了家門,院子裏三聲兩喚的“老華頭”,他這才家裏的哥哥和“老阿”也跟著一塊來申城了。
這“阿”是輩分大,家族裏的長輩,按著輩分和簡國華他爺爺是一輩兒的,叫一聲阿也是合合理,是年紀不大。這哥哥,阿的年紀都和簡國華是兄弟上下的,要是在一塊玩那也都是“沒大沒小”,您啊誰沒事自己兄弟叫爺爺啊,這不是輩兒大沒辦法嘛。
傳統家講禮,那就跟阿一架吧。
三人鬧鬧,差點摔了盆栽,母親還笑話說是這大人了也沒個樣子,當老師的當老師,怎還能扭到地上去,讓學生們著不免說他沒個為人師長的樣子。
晚上一家人圍著爐火烤湯圓吃才來是親眷裏有一個堂妹要嫁到申城來,他們雖不見都算是近親,怎說也得來申城送一送嫁才是。說著兒堂妹就要上門來了,聽說是年前就到申城來備嫁了,一家人剛來申城時趕上簡家父母帶著簡國華外婆家去了,兩家人就這錯開了,於是才拖到現在沒有拜見,親戚裏總是來來往往地少有斷了聯絡,兒妹子一家就登門了,好也能見到哥哥和阿。
您說好巧不巧呢,簡國華約文熙民上家來吃飯的日子也是這一天。
堂妹一家是上午點到的,吃過了早飯有一會兒,長輩們進內屋去坐談,年輕的幾個在外頭和妹子閑聊,說起得有小半年沒見過了。妹子生得高挑麗,著穩重得體沒有太多小女兒家的嬌氣,是太得體難免就有些不大親近,兄妹幾個見了麵盡可能地聊起來,得體間還得留著些距離不免起來就有些不自然。
從前在老家時也不玩到一塊,畢竟男女不同,年紀大一些的時候還是女孩和女孩間有話說,幾個糙老爺們哪裏懂得女兒心事,簡國華好些年沒過外婆家,這妹子也是聽說過沒見過幾,許小時候見過吧,總歸現下是不敢肆玩笑的。
這一雖說是有大半年沒見,許也因為是男孩女孩間的話不大相同,幾人坐著為了避免尷尬則是找盡了話去聊,說說笑笑間仍有三分克製:男孩們不開話頭,女娃娃不好肆。幾人便這樣,我故說個笑,地賞個臉,著這幅不大自然的嘻嘻哈哈而好笑起來。
說得巧,幾人好不容易坐了一兩個時辰剛剛熱起爐火,外頭就起汽車的聲音。這處小巷子進出多有不便,誰會沒事拐八繞讓著行人把車開進巷子,可就咱們小少爺有些雅興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