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樾國,和順五年的第一天終是個極為紛亂的日子。

連著天氣都陰晴不定,早上初初還看得到日頭,不到一個時辰卻是傾盆大雨。

本來早起的商販在心底抱怨道:“誒呦,這打了一宿的旱天雷,早不下,晚不下,這大過年的,真是.....”

因著日子,這晦氣二字倒也沒說出口。

這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匆匆而過估計也才半個多時辰。

大雨過後,一片煥新,連著宮內,城門的血氣都被衝刷了七八分。

一大早昭陽府上的人便差人送了信給南平王,等他打馬趕到宮門口時,盔甲上的水汽還未幹,還沒來得及下馬,就看到不遠處有轎子也向此處而來。

裏麵的人出來後向他這裏望來,才看清是輔國大將軍上官熙。

那人行色匆忙的見了個禮,說:“南平王也是為了昨夜的事.....”

南平王緊抿著唇,點了點頭,離得近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氣,上官熙做了手勢,兩人便入了宮門。

統領封滕本也要跟著,卻被守宮門的人攔了下來,自昨夜皇城守衛基本被昭河換了個七七七八八。

除了秘召之人,一律不得入宮門。

上官熙與南平王不同,她是經過昨夜紛亂的,並非自己逃出的宮,幾乎是被困在奉天殿直到旱漣王的人到來才脫困。

說來也奇怪,昨夜看似恐怖,實則大部分大臣都隻是和她一樣被困在奉天殿,那些不知來曆的黑衣人雖然來去無蹤,卻並未對她們怎麼樣。

此時殿前長廊,玉梯等裏裏外外已經整潔如新,若非那股充斥記憶的味道,估計想不到昨夜這裏的暴亂。

無睛鳳椅上空空無人,下麵已經白的,紅的站滿了官員。

上官熙看了一圈,連一個藍色官袍的人都沒有,今日這朝堂一個三品以下的都沒來,心中便明白了事態的嚴峻。

大理寺卿孫苣從昨夜這心就一直懸著,今早入了宮尋了一圈連丞相,太傅都沒看著,甫一看見輔國大將軍就跟見著了活菩薩,連忙提了官服過來,見禮道:“下官孫苣,見過南平王,上官將軍。”

南平王點了點頭,他向來不喜與文官打交道,朝堂方麵倒是與昭河不謀而合。

孫苣拉著上官熙到了一旁,說:“昨夜的事,將軍也是知道的,事發突然,到現在下官這腦子都毫無頭緒,不瞞您說,這曆來年關這段時日,大理寺的案子都堆積如山,不說前幾日剛報上來的浮屍案,就今早內宮剛傳來的消息,陛下新封的梅朵皇夫失蹤了,這一時間大案並出,可線索卻寥寥無幾.....”

上官熙打斷她,說:“所以,孫大人想說什麼?”

孫苣:“下官也是沒辦法,想著將軍可曾聽到什麼消息,也好提點下官一二.....”

她今早可是見著徐良帶著禦衛五營的人打宮門前匆匆而過,便思量著此事上官家或許知道一二。

上官熙卻沒能如她願,隻是神色複雜的說了句:“昨夜的事,孫大人日後還是慎言的好。”

這廂孫苣還沒參悟其中意味,便有人拉了拉她,是刑部侍郎姬柯,跟著轉過身時,便看見已經進入奉天殿的昭河,後麵跟著的武將看官服並不是禁衛軍,倒像是地方軍備人員。

昭河進來後並沒有說話,半晌,才見著一群武將身後走出來一個人,那人一身白色官服,不染纖塵,懷裏的嬰孩眼神澄澈。

還在眾人摸不準情勢時,那人慢慢走到殿前,神色淡然,而後旱漣王拿出一道紅色燙金的旨意,眼神淩冽的看向所有人道:“天佑吾朝,皇嗣誕臨,適逢大喜,朕承天意,順河北上,蒲察民情,著禦史台大夫莫道寒升為丞相兼太女太師,攝政監國,撫教太女。”

有了現在的結果,還是借了昭陽的力。

莫道寒是個堅信事在人為的人,任何事除了出自她手,絕不會真的毫無轉圜。

瓊玲煮好驅寒的湯藥時,大雨驟然而下,驚了她一大跳,即便在長廊,衣袖仍沾濕了一大片,剛走到正廳門口便聽放到管家來報,說是門外來了一大人,隻是雨太大霧氣裏看不清麵容。

昭陽聽見後,坐在廳內說了句:“拿傘,本王親自見她。”

瓊玲拿了披風,接過管家遞來的傘,說:“不讓她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