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遊一瞬間滿臉猙獰的看著李大夫,配上那滿臉的鮮血,就像地獄中走出的惡鬼,讓李大夫心中不由一緊。隨後暗罵自己沒出息,竟被一個臭乞丐嚇一跳。
這一切不過僅僅隻在幾息之間。聽到李大夫說出這句話後,百姓之間先是安靜了一下,然後瞬間炸開了鍋。他們這是真的怕了,瘟疫啊,從古至今都是令人害怕的存在,每次出現都會奪走許多人的性命。
頓時,剛剛還密集人群頓時四散開來,他們害怕多呆一息時間,怕被感染瘟疫,怕死。一時間,醫館門口亂了起來。
見到如此情景,李大夫頓時暗叫不好,怎麼就忘了這群愚民呢?索性自己是大夫,說的話對他們來說便是仙人指點。
於是李大夫立刻吩咐夥計進去拿銅鑼出來,然後大力敲了幾下,待人們都看向他之後他才大聲道:“各位鄉親別急,這種瘟疫隻要身體沒接觸到疫源就不會傳染的,大家請放心”
聽李大夫這麼一說,騷亂的人群人群漸漸安靜下來,百姓提著的心稍微放了下去。特別是那幾個要出手的更是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剛才李大夫製止了自己,同時心裏更是感激李大夫。
見人群徹底安靜下來,李大夫又說到:“不過現在,我們必須把那兩個乞丐抓起來,然後消滅疫源,不然這瘟疫可能傳播出去”
聽李大夫這麼說,人們紛紛讚同,隻不過等他們看向淩遊那個地方時,那裏早已沒了人影,隻留下一小灘疑似血跡的印記。看來那兩個臭乞丐趁著騷亂跑了。他們商討著要去抓回那兩個乞丐,但眾人你推我推就是沒有一個人去,他們都不想冒這個險。最後隻能把這件事上報官府,讓知府大人解決。
夕陽西下,天色漸暗,金色的陽光穿過滄山上簇擁在一起的樹葉,在地上撒下稀疏的斑點。偶爾有微風吹過,樹葉便碰撞在一起唰唰作響,林中的深處偶爾會傳來幾聲野獸的嚎叫,配合著鳥叫和蟲鳴,讓傍晚的滄山有種別樣的美和寂靜。
然而,就在這種氛圍下,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陣喘氣聲,隨著時間的流逝,喘氣聲越來越重,聽的也越來越清晰。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身穿破爛的乞丐,他身上似乎還背著另一個乞丐。應該就是他們,打破了滄山傍晚的美。
淩遊現在很累,他背著江籬從滄南城一路跑回了滄山。其實在半路上,他的雙腿已經失去知覺了,頭似乎因失血過多也開始出現眩暈之感,他的背也已經暫時直不起來了。
但他知道不能停下,如果停下來的話可能會被抓回去燒死。他不想死,更不想江籬死,他還想帶著江籬踏遍千山萬水,吃遍人間美味,活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而不是像這樣吃不飽穿不暖住不好的流浪日子。
這是他的理想,也是他對江籬的承諾。
平時這凹凸不平的山路就不好走,更別提此時淩遊早已精疲力盡,腳下的山路對他來說就像赤著腳走在尖銳的石子上一樣,破爛的草鞋形同虛設,根本保護不了腳。
由於精疲力竭再加上背著個人,淩遊每走一步都是重重的踩在地上。如果不是他緊咬著牙關,可能都要發出聲音來。
終於在將近半個時辰之後,淩遊背著江籬回來了他們住了半月之久的地方——半山腰上一個破舊的道觀。
淩遊喘著粗氣,小心地把背上的江籬放在幹草上,不顧自己的身體,連忙檢查起江籬的身體來,就怕她被剛才的顛簸影響。檢查了一圈後,見江籬沒什麼大礙,淩遊提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他默默地注視著昏睡中的江籬,看著她因生病而蒼白的臉色,看著她因痛苦而蹙起的眉,看著她隻有微弱起伏的胸口,看著她的一切。看著看著,淚水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越落越多,直到再也忍不住,一陣哽咽聲在道觀中回響,但很快就被淩遊止住。
這是他第二次落淚。第一次是在母親的病床前,尚且年幼的他看著重病的母親,他哭出了聲來,盡管母親告訴他男子漢要堅強。自從那一次以後,不管他遭受了什麼都不會流一滴淚。
白天的最後一縷陽光退去,道觀也漸漸的陷入黑暗之中。淩遊從來沒這麼害怕過黑夜,他怕明天到來,怕時間的流逝。他想著,如果明天她醒不來的話,那他也陪著她一起吧。這一刻的淩遊覺得自己膽小無比。
淩遊就這麼看著江籬,直到滿身傷痕的自己再也忍不住昏睡過去。
就在這黑夜下的青山之中,道觀之內。兩個乞兒挨著睡在一起,其中一個側著身子伸手攬著另一個的腰,似乎在為其擋住門口吹進來的風,而另一個則靜靜躺在他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