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雲捂住鼻子:“這些陳年舊碳都是今兒一早奴婢從管事手裏領來的。”
阮蓁輕笑一聲,沒在意。
一個管事的,哪有這個膽子。
無非是上麵下的令。
範老夫人犯不著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即便再惱,她也要做足了疼愛小輩的樣子。
想來是許氏。
“又不是不能用,同她置氣做什麼。”
檀雲嘟嚷一聲:“姑娘脾氣忒好了些。”
阮蓁抱著暖壺,琢磨著繡什麼花色,低聲道:“我隻是不想在她身上花心思罷了。”
許氏這種人,可恨也可悲。
從她嫁入範府,就注定以悲劇收場。這樣的人,蠢笨愚昧,作繭自縛是遲早的事。
“國公夫人送來的那些,可有安置妥當?”
檀雲忙不殊道:“姑娘放心,全都抬進了西邊那間屋子。”
阮蓁抬眸,看了眼鳩占鵲巢雄赳赳氣昂昂趴在兔子窩上的小灰。
眸光一轉,落在小灰邊上可憐兮兮的呆兔子身上。
一陣頭疼。
檀雲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心疼的抱住那傻了吧唧的兔子。
“奴婢沒法,怕他餓著,特地去廚房要了飯菜,它卻連聞都不聞,就喝了些水。”
阮蓁實在沒想到對汪棟緊追不舍,凶神惡煞又時常咬人的小灰,有朝一日會趴在她屋子裏悠閑地搖著尾巴,趕也趕不走。
許是知道兩人談論的是它,小灰黑黝黝的眼睛瞅了阮蓁一眼,齜牙咧嘴。
阮蓁起身,將一疊糕點端了過去。
小灰湊近聞了聞,而後一扭腦袋。
“且由著他吧,餓了自然會吃。”
檀雲憂心忡忡,連忙上前將阮蓁拉開:“我聽說它咬過不少人,往前走在街上,就連馬車都得讓道。不說旁的,皇後娘娘的親侄子它都敢咬,咬了還一點事都沒有。姑娘莫靠近。”
阮蓁素手輕拍檀雲手背,安撫道:“到底是世子爺的愛犬,也不足為奇。”
說著,她垂下眸子。
“定國公府世子爺至今不曾任職,可就連當今聖上都要留幾分薄麵,百官惶恐,敬而遠之,你可知是何緣由?”
她清淺一笑,攝人心神。
“鄉試,會試,殿試,連中三元,旁的我不知,可明徽年間,並無先例。”
“每年附屬小國上貢,都有君子六藝進行切磋,若輸的難看,便是臉麵盡失,可隻要他在,皇上便能心安。”
“三年前,成遠侯離奇斷了氣,這樁案子順天府,大理寺,刑部一月下來都束手無策,天子震怒。順天府府尹無法,恰巧同定國公有些交情,便求到他那兒,他心不甘情不願花了五天的功夫就給破了。”
因此,
“莫說他放狗咬人,隻要咬的不是皇上,宮裏那位都能睜隻眼閉隻眼。”
阮蓁頓了頓,隨後麵無表情道。
“所以,你以為咱們屋裏的趴著的隻是條犬?”
她歎了口氣:“這分明是……祖宗。”
——
國公府書房
詠太醫入府給顧淮之上藥。
他仔細的探其脈象,低聲道:“這次世子受傷的事到底讓皇上受了驚,昨兒夜裏歇在婉嬪娘娘那兒夢魘又受了涼,整個太醫院的連夜守著。”
“這段日子,吃的那些丹藥也比尋常多了一倍。瞧著精神倒是好了不少,可實則底子越吃越垮。”
顧淮之坐姿慵懶,空出的那隻手玩著腰間的玉:“且由他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