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集 時代的沉渣(2 / 2)

南宮皺著眉,心頭也仿佛被石頭死死壓著一般無法喘息。

"你知道他怎麼殘廢的麼?車禍。車禍是怎麼發生的?說是陳銀根超速駕駛,撞上了對麵車輛。可是!他是個連在周圍沒車的情況下都開得跟蝸牛爬一樣的人,說他超速駕駛?"

陳羽的表情由痛苦變成了戲謔。他閉著眼搖了搖頭,像是要趕走腦海裏那荒唐的畫麵。

畫麵裏,一襲法袍者敲響了法槌,被告席上的染發大漢們笑了,原告席上的父親捏緊著拳頭顫抖著,而旁聽席上的母親和徽雨垂下了淚水。

南宮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十分複雜。他的腦袋飛快地轉著,口張到一半卻不知從何說起。

不過陳羽繼續自顧自地講了下去:

"得了吧!不就是那兩支球隊的老板找他踢假球未果,導致盤開輸了,然後就找人私下報複麼!

"所以我最恨這種''場外活動'',恨得不能再多了!"

南宮睜大了眼睛,思路敏捷的他一下子聯想到了陳羽那時的氣勢洶洶。

而接下來,陳羽將李立的小弟所坦白的內容一一道來,更是印證了南宮的推理。

南宮一邊聽著陳羽講述自己和左木的傷勢並非偶然而是被刻意設計,一邊跟著陳羽的陳述,時而皺起眉頭,時而抬起手扶住鼻尖。

末了,他望著情緒激動的陳羽,早已被各種驚人事實填塞住的腦海裏再也擠不出一句寬慰的話來。

"……不管怎麼樣,李立姑且還算是市北隊員,你出手傷了他,就是違反隊規。"

南宮搖搖頭,隻得就事論事地告誡陳羽。

"這件事情我會彙報給鍾隊,再和王老師與周老師定奪。你的處分到時候也會下來,不過現在應該優先向賽委會提交這件事的報告。如果查證下來屬實的話,豫章院必然會受到嚴懲。不過……"

南宮到嘴的話又打了個彎,咕嚕嚕地轉了回去。他背過身對著陳羽,雙手插進了口袋裏用力一撐,而後挺直了身子。

說實話,走程序歸走程序,但是豫章院之所以能夠如此明目張膽,其立身恐怕不言而喻。而且他們的手法如此熟練,估計也不是一兩場為之的事兒了。

而賽委會的一紙公文,更是證明了南宮的想法。輕描淡寫的一句"與所反映事實之間沒有明顯關聯性,缺乏證據證明所主張的事實,故不予認可",仿佛左木和陳羽都是自作自受,市北不過是意外的受害者。

至於陳羽的處分,由於鍾誠的竭力維護,加之南宮耍了個小心眼,將陳羽的暴力逼供說成了"經李立威脅傷害之下迫不得已為之",兼又撞上了市北控訴豫章院的事件,隊內也就決定陳羽作出檢討,並在全隊麵前朗讀的處分。

而李立和他的兄弟們,自從事發之後便從市北的校園裏一連消失了好多天。而再後,則是宗主方發來的一紙通知,宣布終止李立等隊員的派遣,提前召回母隊。顯然,這也是為了掩蓋事實的真相。

一切的突如其來起先確實讓整個隊伍上下議論紛紛,但是沒過多久,這議論便像大海裏泛起的小小波瀾,蕩漾了兩下,便又成了風平浪靜,舉隊依舊是為了即將來臨的八強賽做著準備。

而今天,結束了恢複訓練的陳羽小心翼翼地護著肩膀坐下,一雙手卻恰逢其時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謝謝。"陳羽遞過了南宮的飲料,南宮也在陳羽的身邊坐定。

"小羽。"南宮望著遠處的天空,"華夏的足球現在處於震蕩的關口。

"一邊是方興未艾的校園足球職業化,一邊卻是行政化管理之下舊校園足球的沉渣泛起。有著不少的球隊想要堂堂正正地拚出勝負,但是依舊有如同豫章院那樣的隊伍,通過場外手段和各種公關做著卑鄙無恥的事情。"

陳羽注視著南宮的側臉,安靜地聽著講話一言不發。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格外滲人,但是光明就在這黑暗的背麵。正如我邀請你入隊的時候一樣,小羽。我們的目標始終沒有變,我們依舊要做新時代的引領者,要用自己的力量真正地改變這一切!

"這一定是一場無比艱苦的戰鬥,因為我們麵對的,是整一個舊時代的殘渣。但是,如果我們不能克服這種意義上的''強大'',那麼我們又有什麼底氣能夠說自己會開辟新時代,成就華夏足球的輝煌?"

"所以,留著這股怒氣,好好養傷。下場比賽你會替補,但是你也許會在需要的時候被派上場。屆時,讓我們用自己的雙腳,去打敗這囂張的舊時代吧!"

南宮緊緊把拳一攥,瞪著雙眼將目光直射向遠方的天空。陳羽不禁也跟著熱血沸騰,他咬緊了唇,用力地點了點頭。

而當他真的坐上了八強賽的替補席上時,他發現,市北要麵對的"舊時代",明顯要比想象中更加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