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七琅敗了....
因為他沒有用“一陽指”去破沙笑凋的“蛤蟆功”,而是用了“降龍十八掌”......
倘若他將那套“降龍十八掌”練對了,興許還可力挽狂瀾。
就算仍是沒有勝的希望,至少也不會敗的那麼狼狽......
可惜,他那套“降龍十八掌”的秘笈是在農曆三月十五日,沙家堡一年一度的廟會上,花了五個銅子,從書攤上淘換來的。
那秘笈不僅頁數不全,字也有錯誤。
譬如封麵上的“降龍十八掌”五個字,其實印的是“絳尤十八掌”.....
而他練來練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最後算賬,才發現,這書隻有十六掌,差了兩掌。
不過,聊勝於無,他本來也不是那麼講究的人。
因此,他花了十幾天的功夫,將這套掌法稀裏糊塗的便練了個七七八八。
陸七琅以為有了神功護體,便可仗劍江湖,馳騁天下。
不料江湖太大,天下太廣,他還沒走出沙家堡,便被沙家堡堡主的兒子沙笑凋用一記“蛤蟆功”打碎了笑傲江湖的美夢。
......
陸七琅與沙笑凋的夙怨由來已久。
至於起因,陸七琅覺得應該是有一年他不小心窺到了沙笑凋身邊一個美婢的身體.....
陸七琅記得那是個燥熱的夏夜,他剛從無相禪師那裏借來一本《無色神功》,準備修行,卻隻練得片刻,渾身便汗如雨下,體內也是熱浪滾滾,四處奔突。
他耐不得熱,便縱身躍上了房頂。正自閉目納涼之時,一陣女子歡笑聲驀地傳入耳中。
好奇之下,他凝神望去,隻見隔了兩條街道,一處二層小樓上的窗裏,瞬間亮起了燈火,一個朦朧身形,被隔在白紗簾裏,正自脫衣。
那時的少年懵懂,如何禁得住這等誘惑,即便強自抑製,暗罵無數聲禽獸,仍不能阻止他施展輕身功夫,向那二層小樓奔去。
到得近前,簾內身影逐漸清晰,清風一過,紗簾晃動,屋內氤氳水汽中,便現出一具玲瓏肉體。
陸七琅隻覺喉頭發緊,渾身血脈凍結成冰,一隻手顫巍巍的去推那窗戶.....
不料正要得逞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異響,繼而聽得“哎呦”一聲。
陸七琅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一呆,轉目過去,卻見一同齡少年跌坐在房前窄巷之中。借著窗內透出的微光,細一打量,發現那少年竟是沙笑凋。
窗內之人似乎已有所察覺,低斥一聲:“誰?誰在外邊?”
陸七琅心念電轉,暗道不妙,忙抽身退走。
沙笑凋亦是不敢停留,一骨碌爬起來,向巷子深處奔逃而去......
那個身體在陸七琅幼小無辜的心靈裏留下了長久不滅的印象,成了他之後多年寂寞時刻的快樂源泉,以致於他有時會左思右想自己是不是愛上了那個身體。
自然,陸七琅不能承認這一點,因為江湖俠客從來不為兒女情長折腰。
就算折了,也不能說是因為那個身體。否則,便會背上一道肮髒齷齪的思想枷鎖。
為了美化自己,陸七琅必須先得說服自己,因此他將左右搖擺的心凝聚成一股執念。
他騙自己說:讓他折腰的絕不是那個身體,而是那個人。這樣想著,他便有些釋然了。猥瑣與癡情,雖然表麵上相似,但細細研究,還是有天壤之別。
縱然,他直到此刻,還未見過伊人的真麵目。
……
關於這件事,沙笑凋的邏輯是這樣的,他認為:婢女本身就是屬於沙家堡的,而沙家堡又是他爹的,他爹的和他的,又有什麼分別?
所以,他不管以何種形式和方法去關愛這婢女,都無可厚非。而陸七琅這種流氓行徑,便十分讓人不齒。
在沙笑凋看來,那婢女就像一顆花生,被剝掉了殼,在別人手中把玩了好久,又被拿回來讓他吃下去一般。他覺得自己像那婢女一樣,受到了相同的褻瀆。
但他不能恨那花生,因為花生是個死物,她隻是屈從,沒辦法反抗。
所以他隻能恨陸七琅……
陸七琅的想法卻更簡單純粹一些,他覺得沙笑凋與他的行徑如出一轍,並無良善與邪惡之分。即便要分,不過是有人九十步,有人一百步,本質上仍是一丘之貉,誰也不能笑話誰。
兩者觀念上的衝突導致自那夜之後,陸七琅與沙笑凋結下了仇。
數年間,二人之間的鬥爭從未停息過....
沙笑凋作為沙家堡少堡主,雖然驕縱,四肢不勤、五穀不分,但卻師從名門,先後練了無數神奇功法,即使不得大成,但也絕不馬虎......
陸七琅則正好相反,他出身不詳,姓名不詳。
早些年被天龍寺無相禪師收留,賜了個法名“七朗”,本意是教他眼、耳、口、鼻七竅通朗,算是對他還抱有幾分幻想。
誰知,和尚沒當幾年,便因時常惹事生非被逐出了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