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讓我帶你們認識自己,走進幸福的伊甸園。”
悅耳的聲音響起,四周濃霧漸漸散開,綠色的草地上開滿了黃色的野花,繁茂的枝頭結滿了誘人的果實。
一切都是那麼和諧。
忽然
“有蛇!”
一聲尖叫打破了平靜。
一條眼鏡蛇嘶喊著張開嘴巴,露出了尖銳的牙齒,還有口腔的內部結構。
下一刻,一隻雪白的手把它抓住,輕輕一捏。
“吱!”
可憐的爬蟲尖叫著化成灰燼。
李園都替它覺得疼,
“我有一個問題,伊甸園裏誘惑夏娃的蛇並不是這個下場,戈蘭姐,我懷疑你改變了曆史!”
戈蘭站在樹下,金色的頭發一跳一跳,閃動著充滿活力的光芒。
“曆史不就是人來改變的嘛?你的問題不成立。”
“所以你的意思是,曆史就是一個姑娘,隨便後人打扮?”
李園著,打了個響指,戈蘭忽然換了造型,變成自由女神的樣子,當然那尺度非常的大,而且隨著她往前奔跑,裙子都脫落下來,露出了雪白的…和…
“為什麼是自由女神?”
戈蘭從旁邊抓了一把樹葉,迅速地蓋在自己身上。
“因為自由就像娼妓!”
一個牙齒快要掉光的老太太發出了尖利又含糊的聲音。
她坐在輪椅上,蓋著一張大幅果男圖案的毯子,懷裏還抓著一隻滋哇亂叫的貓。
一陣風吹過,戈蘭姐身上的樹葉頓時就被吹飛了。
但是接下來的畫麵並不美好,她變成了一隻雪白的蜘蛛人。
身上一堆複眼,閃著幽怨又明亮的光。
“為什麼是蜘蛛?”
戈蘭姐尖叫,“我最怕的就是蜘蛛!”
“我倒想看看美女被蹂躪的香豔和血腥,”一個老頭兒,嘴裏叼著煙鬥,眼神銳利得像要把戈蘭剖開,“美女的後麵,不都是野獸嘛?”
“唰!”
“唰唰!”
人形蜘蛛的節肢飛快地閃動,把戈蘭給肢解了。
豔麗的血花四處噴射,畫麵一度飽和明快得難以形容。
“夠了!”
戈蘭姐怒吼,跟著燈光亮起。
飄蕩著濃霧的叢林緩緩消散,像一副美麗的舞台背景。
聚光燈下,穿著米色西裝的戈蘭推了推眼鏡,努力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剛剛的一幕讓她臉紅心跳,既感覺到了驚悚,又有些許的玩味和刺激。
“從心理谘詢師的角度來,你的想象既陳舊又爛俗,缺乏基本的浪漫。”
一個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年輕人坐在對麵,長長的頭發下麵,是一副棕色的眼鏡,一雙冷清的眼神,卻隱隱透出了絲絲瘋狂的氣質。
“換了誰被關在瘋人院裏這麼久,想象力都會枯竭。”
他踮起了腳尖,腳掌在地上輕輕敲擊,左、右、左、右,往複交替,好像在打拍子。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的人格分裂很嚴重,李園先生。”
戈蘭按了下手裏的激光筆,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空間中以全息投影的方式,依次出現了一個穿著睡衣的男孩,剛剛那個擼貓的老太太,還有抽煙鬥的老頭,
“這些都是你的深層意識,或者,是另一重人格的具象顯現。”
李園不以為然,“有些人的心裏就是個舞台,每上演無數戲碼,這不奇怪。”
“還有這個,”戈蘭繼續按筆,指向空中,“也是你!”
一條眼鏡蛇?
“這個隻是聖經的記載而已,憑什麼算我頭上?”
“那這隻蜘蛛呢?”
“那個明明是你好不好?”
“你看,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戈蘭姐合上了手裏的文件夾,“就連我,也是你想象出來的啊!”
燈光一瞬間亮起,四周一片空曠。
沒有床沒有家具沒有窗,就隻是一個封閉的空房間。
這裏是瘋人院的隔離室。
李園靠著牆角坐在地上,左腳和右腳交替地踩踏地板,
“一千六百…一千七百,”
他在計時。
再有一百秒,自己就會離開這裏,去往另一處時空坐標。
好像一個迷路的時空旅行者,在不同的時間點上穿梭。
李園甚至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種循環,但是每一次都會有不同的身份,經曆不同的社會形態,好像在千萬人的人生之間穿越,擁有別人的記憶,領略不同的人生。
看似很瀟灑,其實很崩潰。
龐大又駁雜的記憶,徹底擾亂了自我認知。剛剛的那些幻象就隻是菜一碟,如果李園願意,甚至可以分化出成百上千的人格,而且感覺每一個都是自己。
比精神分裂還分裂。
唯一幸運的一點,李園學會了控製“穿梭”的時長,隻要拒絕代入“角色”保持自我意識清醒,大概半時,就能結束這一次“旅程”。
再開始下一次穿梭,無限循環…
一百秒後,他來到了一個奇特的空間,而且很幸運,這次沒有代入角色,就隻是身為空間漂流者的李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