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從懷裏取出毒蟲瓶來回把弄,仔細想了良久,左右權衡,依舊沒有想好是否該服下。加上昨夜睡眠並不安好,此時的困倦又重新襲來,白夜便收回了瓶子,一個人平躺在樹幹上閉眼睡了。
耳邊沒有韓雲兒嘰嘰喳喳的話語,果然易睡得多。不消片刻,白夜便緩緩的安穩入眠,呼呼的打起鼾聲了。
如此過了一兩個時辰之長,白夜耳畔隱約聽到撲愣愣的落葉和枝丫斷裂的聲響,猛然間被驚醒了。他自然以為是韓雲兒從葉公主的客棧那裏回來了,暗自苦笑又要被攪得不得安寧了,便睜開眼說道,“果真有那麼熱鬧麼?”
誰知,密林間並沒有韓雲兒的身影,僅有一隻白鳥衝出了樹冠,一撲一晃的飛往了遠處。
原來隻是隻野鳥,白夜邊想著邊輕鬆的閉合了眼睛。但是不過瞬間他便立即睜開眼,趕緊從樹上翻身而起。——不對,那不是普通的野鳥,而是一隻信鴿!
葉公主屬下的人相隔最遠也不過幾裏地,搖船曳櫓頂多花上幾盞茶的功夫。在這樣的情況,又會有誰飼養信鴿,傳信給其它人呢?而且看信鴿飛的方向,也不絕是朝著蘆葦客棧的。
白夜疑心其中有古怪,連蹬著幾棵樹,隨即落下到信鴿起飛的地方。誰知竟看到了瘦瘦高高,身材頎長的宋文,正立在原地,仰頭往天上瞧著。
“白侯爺。”宋文沒成想白夜會來,吃了一驚,連忙打招呼道。
白夜盯著他那雙略帶慌張的眼睛,平淡的說,“是你啊,宋文兄弟。——這天上飛的白鴿,是你放得麼?”
宋文支吾了幾天,終於勉強的囁嚅道,“是,是的。”
“眼下各位兄弟都在風波亭附近,你有什麼消息要傳遞出去呢?”白夜進了一步說。
宋文盡管讀書甚多,可是舌頭不太靈光,當下被白夜所問住,也是憋紅著臉,半天擠不出一句話來,“不······”
白夜忽然厲聲道,“嗯?究竟是何等事情?”
宋文見沒法掩蓋,隻得歎了口氣,回答道,“是家書。”
“家書?”白夜聽罷,旋即想起了宋文家中最近確實橫生變故,往家裏互通幾封書信,自當是情理之中,便舒緩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對不起了宋文兄弟,方才是我想多了。”
宋文羞愧的低下了頭,“眼下大事將近,我還顧念著家中的私情,實在是不應該。”
白夜擺擺手,微笑道,“國是本家是根,兩者都要顧慮,才是大丈夫的所為。不過當下實在是到了非常關頭,家裏的事情還是要先放放。畢竟無國自然沒有家。”
宋文一聲不吭的點點頭,算是應和他的話,場麵一度有些僵硬。
“哎,宋文,聽說你現家在梁國,難不成你也是梁國人?”白夜為了打破尷尬的氣氛,轉開話頭問道。
宋文搖頭否定道,“不是,我祖籍是在葉國。隻不過我的外公是梁國荷城人,在葉國滅亡後,我就跟隨家族流亡到了梁國,在那裏娶妻生子。”
“如此說來,倒也算半個梁國人了。”白夜和善的笑著說道。
宋文點頭承認道,“自然是。”
兩人一言一語的交談著,氣氛很快又緩和下來。有著同是梁國人血脈這一層關係,宋文也逐漸敞開心扉,不再對白夜懷有敵意了。
聊著聊著,兩人便說起了自己是如何來到夷城的。白夜自然是說了在梁國遇到葉公主,接下書信等等的事情。
宋文聽了不禁歎服,“白侯爺年紀輕輕就能做到一方組織的領袖,果真是年輕有為。”
白夜念起陽組織,不免又戳中心間隱痛,歎了一句,“都過去了,那時候的組織理念太過膚淺,最終失敗亦是在所難免,隻是可惜了一眾兄弟。正是如此,我才會遠走他鄉,來到這狄國希冀能學習到一些先進的政治理念,將來得以報效國家。”
宋文道,“這也不難,狄國內仙人凡人兩大黨派發展興盛,理念超前,侯爺若是想習政,盡管加入其中,定能學到不少呢。”
白夜頷首道,“我在狄國這段時間,屢屢聽到兩黨彼此頡頏爭鬥的傳聞,將來夷城法壇摧毀後,或許可以去大城市裏打探一番。”
宋文罕見的笑了,“不過你既然加入葉公主得罪了星辰門的人,那這仙人黨恐怕就去不了了,要去隻能去凡人黨。”
白夜點頭道,“那是當然。”隨即又問道,“卻不知宋文兄弟是如何來到這夷城的。”
宋文說,“我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我宋家原本就是葉國大家,亡國之後我父親,姨夫都曾追隨公主至死。後來公主勢單力孤,向各地流亡的國人發出摧毀法壇的邀請信,我便領信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