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灝順著這個老奶奶的意思坐在站台中唯一的長椅上。
站台的位置很高,從椅子上能看到站台邊緣堆滿了紅色黑色的皮肉與血痂。
在這個站台上,林灝能感知到許多東西,憎惡、憤恨、欲望、詛咒。很多的負麵情緒堆積在站台旁邊的血肉中。
林灝甚至感覺自己也被影響了,他時不時就會有一些古怪的想法。
比如跳進這些血肉中,與他們成為一體。
但也許是事件冊在起作用,讓他的腦海中始終留得一方清明,他的意識緩慢了許多,但還沒有徹底失去理智。
看著站台邊,這些血肉偶爾會動一動,似乎是被什麼壓製了,讓站台沒有從像裏站台較遠的那些建築群一樣混亂。
遠處,在倒塌的房子之間,混凝土與血肉的溝壑之間,有非常多的紅色怪物。
長著娃娃機鉗子般的前螯,剩下的腳都是人類大腿的古怪蟑螂;兩個下本身在腰部對接生長,分別穿著芭蕾舞鞋與高跟鞋的女人;腦袋非常小,但身材魁梧異常,紅色的肌肉布滿全身的怪物。
幾乎世界的所有負麵,都在這裏舞蹈。
這個老奶奶臉上的慈祥,與這裏的血腥環境形成了鮮明對比,但卻沒有違和感。她仿佛就該存在於這個地方,或者是這裏就是她所建造的。
這些想法一在林灝的腦海中湧現,他就感到一種非常的恐懼。
林灝雖然是在她的身邊坐下了,但這隻是出於綿羊麵對老虎時的無力感,讓他沒有拒絕對方要求的勇氣。
周文亮靠在他肩膀上,還是半昏迷的狀態。那個男人的手段,隻是讓他處於一種類似夢遊的狀態,卻沒有恢複意識。
這也好,這裏的東西最好還是不要被普通人看到,要不然說不定會瘋。
拄著拐杖的奶奶,放下拐杖之後,也坐在了林灝的身邊。
可是她沒有說話,隻是和林灝一樣,靜靜地看著遠方的風景。
“奶奶,您叫我進來,有什麼事嗎?”
林灝開口用上了敬語,麵對這樣的存在,他還是老實點比較好。他現在有點懷疑事件冊能否在這個人的麵前保住他。
“小娃娃別擔心,我們聊聊天就行。”老奶奶的臉上露出笑容,對比這座站台旁的恐怖場景顯得十分親切和藹。
“您想聊什麼?我都可以。”
老奶奶似乎看出來林灝依舊還是有些緊張,就不再要求林灝平靜了。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老奶奶平靜地說出這句話,但林灝的臉上一顫,這一點要是沒人說,他自己都要快忘記了。
前一段人生的經曆沒有給他多少益處,隻是相當於讓他用有了一些不同的記憶而已。對方知道也不奇怪,車廂裏的那個男人就有讀取他意識的能力,這個奶奶有很正常。
隻是突然被人提到這一點,他還是有些驚訝。
“這是我叫你進來的原因。還有,這個小東西。”
老奶奶反手一招,手掌上多了一本黑色封麵的小冊子。
林灝眼神一顫,事件冊是他這段時間來生存的最大依仗,但對方卻堂而皇之地拿到了手中。
“您能,把它還給我嗎?”
林灝的呼吸急促起來,要是被對方拿走了,他接下來恐怕就是要真的與時間賽跑,在自己身上的詛咒爆發之前,找到那個逃跑的怪物。
沒有任何的容錯空間,而且即便找到了,詛咒能否解開還是未知數。
老奶奶嚐試打開事件冊,可她用手去翻事件冊,事件冊卻紋絲不動。
“嗬嗬,還是老了,還給你吧。”
老奶奶把事件冊遞給了林灝,林灝迫不及待地接下,攥在手中,這才能讓他安心一些。
隨後她又看了林灝一眼,林灝瞬間有些恍惚,他感覺自己像是一本書一樣被人看遍了全部,而後補上了新的內容。
“我和它的主人有一些交情,他說這個世界上有了個不一樣的人,我就來看看了。”
林灝此時有種被當做動物園的動物參觀的感覺,但考慮到事件冊和麵前人的特殊性,他覺得可能他對於這些存在而言真的和動物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