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到無法停止，笑到雙眼深沉。那雙幽深冷厲的黑瞳，似乎藏著千千萬萬的情緒。
突然，笑聲毫無預兆的戛然而止，頃刻之間，韓亦辰身上所有的鋒利、殘酷、暴戾都被收了起來。
他低著頭，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情人間的輕柔呢喃。“既然無論我做什麼，都無法挽回……”
心髒的每一下跳動，都牽扯著全身所有神經。手上的痛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一般，他的笑容是曾經每一次對著十一的那樣溫柔。“那麼，如你所願。”
如你所願的再見，讓你去攀蘇家的高枝，讓你去結冠冕堂皇的婚。我再不阻攔，等著蘇家幫你們解決一切去吧，看看，究竟他們能有幾分力量。
十一，你總是這麼倔強，我該拿你怎麼辦？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韓亦辰眯了眯眼，滿麵詭異的溫柔深情。他慢條斯理地打開衣櫃，挑出白色襯衣和墨綠色的西裝外套和長褲。
線條流暢的緊實肌肉一點一點被布料覆蓋，他有條不絮的在衛生間洗了把臉，刮掉下巴上新長出來的短短的胡須。
不過一夜罷了，他摸著恢複光潔的下巴。一個夜晚，可以承載太多的東西，也可以讓什麼都消失泯滅。
“找個小時工過來幫我清理一下臥室。”他從滿地散亂的衣物裏翻出手機，不緊不慢的播給喬治。
電話那邊的喬治顯然愣了一愣。清理臥室？聽起來怎麼覺得怪怪的。如果是旖旎風景什麼的，大戰三百回合然後滿室淩亂，他也不可能願意讓自己找人收拾。
昨天鄭佳小姐可是找了他好幾次呢，應該不會找去了韓亦辰的公寓。那麼清理……是個什麼意思？他是把臥室給毀了？
“你聽到沒有？”久久沒有回答，韓亦辰皺了皺眉，冷著臉又問了一句。
喬治這才從自己漫天的思緒裏驚醒。“聽到了，聽到了，我馬上去辦。”
韓亦辰滿意的“嗯”了一聲，便準備掛電話。喬治又忙不迭地又說：“昨天鄭佳小姐找了你好幾次，因為你說不想被打擾，所以她不敢直接給你電話，一直打給我。”
冷眸裏終於滲出了一點真實的溫柔，韓亦辰冷酷的臉龐也終於有了些許的柔和。詭異的感覺慢慢散去，他沉聲道：“我知道了。”
電話這才掛斷，喬治呼了口氣。離開了殷氏企業，倒是不用再叫他韓特助了，那種違和感終於沒有了！
可是韓亦辰報仇的目的，看起來似乎更加難以達成。無論是為了他自己還是報鄭佳被人砸明火那一箭之仇，他都不可能坐視不理。四年虛與委蛇都過來了，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蘇家坐享其成，殷家毫發無傷。
總之，他摸不透韓亦辰的心思。感覺韓亦辰最近對鄭佳，好像也沒以前那麼用心了，可剛剛提起鄭佳時候他的聲音，卻又很溫柔。之前他剛打來電話劈頭蓋臉的那句，那個聲音，跟從冰箱裏剛拿出來的冷凍過的肉一樣又冰又硬。
其實以前韓亦辰也是這個樣子，隻除了對鄭佳例外。後來在殷家的時候，他把什麼都收斂了起來，情緒總是控製的很好。說實話，天天麵對仇人還能裝模作樣，喬治他實在是很佩服的。
這樣的人，也隻能是韓亦辰了。但他對著殷昌江女兒的時候，那種情緒，也不像是作假。
想到殷昌江的女兒，喬治渾身一個激靈。昨天他不是又把那個女人帶回公寓了吧？上一次的事情，就讓鄭佳鬧騰了很多天。如果真是把殷十一帶了回去，那的確需要打掃臥室。
喬治不禁又想起當初韓亦辰看到鄭佳出事報道時的樣子，不得不說殷家的大小姐，是真的心狠手辣。他還記得那天他去韓亦辰辦公室跟他說鄭佳出事了的時候，殷家小姐也在場，端的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他還是別多想了。韓亦辰怎麼安排他怎麼做吧。
“喂，家宏服務中心嗎？是這樣的，我想找個臨時的小時工，工作的地點在濱江路華苑裏麵，就是收拾一下屋子……”
掛了電話的韓亦辰，想起了鄭佳，她最近黏他很緊，其實也不能怪她，她被十一報複的著實有些慘，模特這一行，暫時是做不成了。聽她的助理說，起碼要被公司冷藏三年，她才有可能複出。
三年，太久了。而且鄭佳現在一個人待著都有些心有餘悸，更加不敢一個人出去。
昨天他離開之前，陪著她出去逛了一圈，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以及嘟著嘴同他撒嬌，還是怪讓人心疼的。後來他說晚上談事情不希望被打擾，她還真的是聽他的話能一直忍著，到現在都沒有直接把電話打到他這裏來。
韓亦辰搖了搖頭，眼裏浮現出一抹笑意，他柔和的眼神注視著手機，也許現在，她還在休息吧。
海徳酒店對麵的街上停著的一輛銀色小轎車裏。“我說，頭兒到底為什麼要咱們來監視這個女人啊？”矮個子的青年取下耳機，給了旁邊駕駛位上的高個子男人一拐子。
“陳生，你安分一點兒。曲爺說了要確保萬無一失，給我把耳機戴上！”王亦瞪了陳生一眼，說到最後語氣上帶著訓斥。
陳生努了努嘴，“她還睡著呢，這女人一天也不幹什麼，生活就圍繞那個韓什麼來著，也看不出來幹了什麼賠命的事兒啊。”
電腦屏幕上豁然是清晰的畫麵。鄭佳陷在被子裏，甜美的五官在鏡頭前安靜的呈現著，偌大的房間每一個角落都收在眼底。
“你知道貓為什麼會死嗎？別那麼好奇。曲爺怎麼吩咐，你怎麼做就對了。”王亦瞟了一眼電腦，輕飄飄地說。
“不行不行，我餓了，趁著她這會兒沒醒，你快去買點兒吃的來！”陳生脖子上掛著耳機，在座位上扭得歡騰。
“你TM能把人煩死，事兒真多，好好看著，我去買。”王亦沒好氣的罵了幾句，到底解開安全帶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