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86章 我從不打女人
這世界有數以萬計的人,有太多的可能,每一天都在變化。可是,唯獨沒有如果。
韓亦辰的眼眶都紅了,手顫抖的摸著十一的頭發,淡漠的氣息完全消失了。當他麵對十一的時候,從來都是情不自禁的溫柔憐惜。除了,今天。
因為太生氣了,所以沒有辦法控製自己,他強製性的帶著十一來的時候,很多次力氣都用的太大。
韓亦辰將十一的手溫柔的拉出被子。果然,手腕都紅了,韓亦辰起身隨手拉過一件衣服套上,去找了藥回來幫十一塗好,剛剛在浴室,自己居然沒有發現。
韓亦辰苦笑。他無論如何選擇,總有什麼要辜負。而且都是愛,親人,或者,愛人。最兩難的局麵,最難堪的局麵,最尷尬的選擇。
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辦,真的不知道。懷裏的十一柔柔的睡著,就像是易碎的玻璃娃娃。
他曾經捧在手心的人,為她擋過傷害的人。難道如今要自己親手傷害嗎?
他太了解十一了,或者說他們有一些相似。十一看似淡漠,其實對家人朋友格外柔軟照顧。就像容顏,或者殷家。
那次在學校,打架的時候十一都死命護著容顏,所以容顏身上幾乎沒有什麼傷。對殷家也是,殷家遇到了危機,她喜歡自己,還不是義正言辭的說要嫁給蘇俊秀,看都不看他一眼。
這樣的十一,他要是掀了殷家,十一會怎麼辦?她會恨死他的,也會崩潰的。他不是沒嚐過那種滋味,如今也要讓十一去嚐一嚐嗎?怎麼舍得,他怎麼舍得。
但是父母生育養育,又怎麼能棄之不顧那份親情呢?沒有韓家,如何有他。
韓亦辰苦笑,眼裏的掙紮越來越深越來越重,最終複雜混沌,深邃的再也看不清。
“十一,我要怎麼辦?”他閉著眼喃喃自語,抱著十一無法入睡,卻不知道,十一的睫毛,輕輕,輕輕顫抖著。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十一並不是時下鋪天蓋地的文藝少女,她很少讀詩詞散文,從小到大學習也絕不會刻苦用功,可現在,她心裏這句話,反複喟歎。
一直到了大學畢業都記得自己當初高考的時候古詩詞填空空了三個的十一,此時清清楚楚的記起了這句詩詞。
她沒有背過那些東西,她從來都是叛逆的,而不是乖乖女。她的青春期來得早,到目前也沒有消退的跡象,大概會綿延大半段的韶華。
很多人都說大學是女孩子最好的年紀,已經有了成熟的模樣,然而仍然保持著一些天然的青澀。
對於十一來說,的確也是這樣。她越發亭亭玉立,但一直固執著用叛逆的行為,抵抗世界。
她相信拳頭,相信力量,動輒打架,也從來不會懼怕。而且,她的叛逆遠不止於此,隻要是一般的女孩子不敢觸碰的,禁忌的,她都反而更加大力的嚐試。
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看著別的女孩子跟父母撒嬌,跟男朋友撒嬌,十一卻隻能冷眼旁觀。
尤其是從前,在漫長的四年之前,和四年最初的時光。爸爸一直致力於發展他的集團,他的產業,財富權利更像是他的心頭愛,所以十一幾乎很少感受到來自爸爸的關心。
媽媽雖然不像爸爸的嚴厲,甚至格外柔軟,但很早的時候她也是事業心很強的人,在自己的領域有絕對的優勢,也一直努力的忙於擴展事業。
所以,媽媽的關心和照顧,對於十一來說,同樣是非常遙遠和陌生的事情。
她很小的時候,雖然家裏有高價請來的保姆和張媽,但是大人不在,張媽的工作也不僅僅是照顧她,很多事情就都無法控製。她摔過很多次,最嚴重的一次頭上到現在都有個很淺的疤痕。
偌大的別墅,小小的柔軟的身軀,很多時候保姆或者張媽一轉身,她就跑不見了。有一次保姆臨時有事,張媽抱著她去超市,人太多,牽著她的時候,兩人還走散過。
也有過大人實在走不開的時候,她一個人被鎖在房子裏,醒來後趴到關著的窗戶上,身上光溜溜的喊爸爸媽媽,可是隔絕的玻璃窗,底下的一草一木那麼清晰,聲音卻如何都傳不出去。
其實小時候的事情,十一並不記得太多,那些具體的細微的小事,在記憶的長流裏像是從未發生過,聽旁人講述,仿佛就隻是陌生人身上的事。
但終究,還是一點一滴的,細枝末節的彙聚堆積,讓她成長了現在的自己。倔強的,獨立的,冷漠的殷十一。
在幼兒園的時候,張媽那時候還很年輕,保姆也經常在換。張媽很溫柔,但畢竟是殷家的下人,對十一好,卻終究不是母親。
而保姆,收人錢財,應付小孩子罷了。那些人表麵上對她無微不至,等到四下無人,有的甚至還會打她,罵她。於是她很小,就知道了不要哭。
去幼兒園不要哭,反正還比家裏人多,比在家裏自由。有的孩子經常是親人來接送,或偶爾有爸爸媽媽牽著手送來學校,她隻有各種各樣的保姆,張媽有時間的話,也會來接她回家。
但很多時候她要一個人在大門外等很久,冬天的時候凍的臉紅紅的,小手冷的像是冰塊。可能也就是從那時候,她的手就常年都是冰涼的。
因為總是不同人來接送,甚至還都不是爸爸媽媽,幼兒園很多小孩子就開始欺負她。那種欺負是單純的惡意,但反而因為單純,更加肆意惡毒,傷害也來得更加深刻。
“你是沒人要的孩子……”
“你爸爸媽媽不要你咯……”
“你是從垃圾桶撿來的吧……”
“你爸爸媽媽肯定是要給你生小弟弟小妹妹,然後就不疼你了……”
諸如此類,她為此,從幼兒園一點點高的個子,就冷著臉,會和別的小朋友打架。而因為凶狠不要命的廝打,慢慢的,也就沒人再敢明目張膽的去欺負她。
可爸爸媽媽,甚至從來不會關注到她身上細微的傷口,甚至從來沒有去過幼兒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