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之突然,以至於連毒公子都來不及阻擋。被一腳踢翻在地的葉流城吐著鮮血,艱難從地上爬起,見著貌似比他更慘的楚刀,先是錯愕,而後臉上便浮現出猙獰笑意。
他慢慢拎起跌落一旁的重刀,哪怕嘴角依舊有鮮血流淌,身形也是步履蹣跚,可目的卻前所未有的堅定。
宰了前麵那個身受重傷的林安,他葉流城就沒有輸!
他葉流城就不會在同門麵前丟盡麵子!
葉流城笑意逐漸狠辣,那股由內而外的殺氣,令真武山眾弟子都有些懼意,他們似乎忘了,眼前這個拖刀而行的年輕人,正是他們平日裏崇敬愛戴的大師兄。
看清了楚刀的傷勢之後,毒公子嘴角彎起,似是掛著冷笑,他瞧了一眼葉流城,將目光轉向李四新,譏諷道:“莫非貴派連這點臉麵都不要了?”
李四新啞口無言,臉上青筋暴起,雙拳緊握。有著二等巔峰境界的他,自然對楚刀的傷勢一清二楚,可眼下卻是陷入了一個極為微妙的境況之中。
葉流城在眾人麵前被一個來曆不明的同齡人擊敗,這會在他心中留下一個難以磨滅的陰影,而這個陰影將會成為一道難以逾越的城牆,橫在他武道之路的前頭,從此以後,莫說一等,就是原本觸手可及的二等,都難以到達。
葉流城的拗性,是他武道之路上的動力,讓他能夠輕輕鬆鬆超越大部分武夫,可這種拗性,也會成為他最大的阻礙。
隻有殺了林安,葉流城才能打破魔障,說不得還能勢如破竹,一舉躋身二等。
但李四新清楚,隻要葉流城敢動手,那毒公子同樣會毫不猶豫的出手。他們這邊,雖然軒轅如意能輕鬆擋住毒公子,可先前那位蒙麵女子,卻是李四新與軒轅如意聯手都奈何不了的恐怖存在。
是要賭一把,讓自己宗門之中多出一位二等高手,還是退而求其次,饒過那林安一命,成了李四新眼下最難的抉擇。
葉流城與楚刀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酒樓之中,蒙麵女子出了一劍之後,便不再有所動作,她頗有興致的站在窗口,看著下麵這場鬧劇。
若是真武山那名宗主有膽子賭上一把,允許葉流城擊殺楚刀,她自然是不會阻攔,因為他們這些人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普通勢力之間的爭奪,不可擅自出手。
可惜那個畏首畏尾的宗主,貌似不知道這條規矩。
不過蒙麵女子突然喃喃自語道:“若是他不知道這條規矩,那我偷偷出手,也沒什麼吧。”女子展顏歡笑。
她身後那老人似是清楚女子心中所想,稍作猶豫,出聲勸阻道:“畢竟對方是四大宗門之一,在江湖上極有地位,我們鎮個場子可以,但不能太過分了。”
女子不管不顧,譏笑道:“要你管?”
老人清楚女子的脾氣,也就不打算繼續在她那裏碰一鼻子灰,到時候若是鬧得不好收場,那他再出麵,也能收拾的過來。
老人重新坐回位子上,擺弄著半杯茶水。酒樓不大,所提供的茶水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老人手中這碗,還漂浮著一根深綠色的茶梗。
可這茶梗卻如同落地生根一般,任由老人如何晃動,都不能使它從茶水正中點離開。老人似乎來了興致,屈指彈去,小小茶碗之中,像是掀起了驚濤駭浪。茶梗如一葉扁舟,隨之動蕩不堪,可卻始終不曾傾覆。
楚刀丹田之內,那抹劍氣正在翻山倒海。
葉流城已到楚刀三步之外,隻需再往前一步,那柄重刀就能將楚刀劈成兩半。
毒公子繼續冷眼旁觀,李四新仍在遲疑不定。
葉流城神色癲狂,一步踏出。
驟然間,眾人腳下所站如有地龍翻身,動蕩不安,一條條裂縫自極遠處迅猛衝來,兩宗之中,境界低一些的武夫早已站立不穩,可他們的雙腳似乎被什麼束縛住,絲毫不能挪動,情急之下,大批弟子癱坐在地上,望著裂縫衝來,神色倉皇。
危難之際,李四新顧不得什麼規矩不規矩,快步衝了上去,將葉流城卷攜而下,速度之快,甚至都來不及將那百毒宗之人林安擊殺,
向來隻有喜怒的毒公子此時此刻竟也是出現了毫不掩飾的驚慌,他騰躍而起,站在楚刀身前,手中紙扇如若神兵利器,狠狠向下扇去,精純而又磅礴的真氣宣泄而出,竟是擋住了地龍翻身的勢頭。
如今楚刀雖然站立,可他的整個神魂都在昏迷之中,毒公子不敢擅自挪動,隻得盡可能保證他不被這突如其來的動蕩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