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綺雯沒有多嘴詢問,凡是必須路鳴親手用密碼翻譯的電文都是絕密,那是隻能路鳴自己知道的消息。
路鳴把密碼本放回抽屜裏,然後鎖好。
他打電話給西安少帥的辦公室,可是少帥不在辦公室裏,值班的秘書說少帥出城了。
路鳴報了自己的名字,讓秘書報告給少帥,他在等少帥的回電,不論什麼時候,都在等。
“西安又出什麼事了嗎?”劉綺雯問道。
“暫時沒有,你為何要說又出事了,西安沒出什麼事啊?”路鳴反問道。
“您不知道嗎,現在報上天天都有東北軍各種鬧事的報道,有的人甚至擔心東北軍可能會嘩變。”劉綺雯說道。
“有這麼大勤靜嗎?嘩變應該還不至於,少帥對東北軍是有掌控力的。”路鳴說道。
路鳴說這話時其實心裏也在發虛,嘩變可是舊軍閥部隊裏的家常便飯,早上還好好的,中午可能就嘩變了,下午可能就被別的軍閥收買了,成了別人旗下的部隊。
路鳴對少帥在東北軍中的威信,是有足夠信心的,東北軍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對老家的思念。
五年見不著父母、子女,見不著兄弟姐妹,而且未來遙遙無期,這個日子對一個傳統中國人來說,心靈的折磨可想而知。
“你把最近有關東北軍的報道全都給我找出來,我要好好看一看。”路鳴說道。
這大半年來,先是因為杜鵑的事,然後又是特工接連出事,路鳴對國內的事務很少關注,尤其是關於東北軍的各種報道,路鳴幾乎是選擇性的忽略了。
他總覺得這些報道大都虛假不實,不過是出於記者的獵奇心理編造出來的。
可是如果中央日報也有很多這樣的報道,那就不一樣了。
中央日報可是政府的代言人,他們的報道立場是站在政府這邊的。
路鳴把所有有關東北軍的新聞報道全都看了一遍,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一些二三流報紙關於少帥的花邊新聞,以及東北軍的報道的確可以忽略不計,這些報道大多是迎合讀者的好奇心,但是中央日報的幾份報道卻引起了他的注意和不安。
中央日報記者在幾篇新聞報道中隱隱約約暗示,東北軍內部出現了分裂跡象,有嘩變的可能。
可是據路鳴所知,東北軍固然有軍心不穩的問題,卻遠遠達不到嘩變的地步,如果真有這方麵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畢竟西安站和陜西省黨部都不是吃幹飯的。
這說明什麼呢?
這說明有人在暗中操縱新聞報道,製造繄張局勢,那麼這樣做目的何在?
會不會有人故意秀導東北軍的一部分嘩變?
想到這裏,路鳴身上出了一層冷汗。
蔣先生為何堅持一定要調東北軍去西安,而不是調中央軍前去對付紅軍,路鳴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想。
蔣先生沒有派中央軍去西安,表麵上是照顧楊虎城將軍所率的西北軍,表明中央沒有吞並西安、解散西北軍的意思。
但是派少帥率領東北軍去西安,難道不會引發楊虎城將軍及所部的猜忌?
東北軍可是沒有家的人,會不會趁機奪取西安和西北作為自己的地盤?
路鳴可以肯定,楊虎城將軍和他的部下一定會有這樣的擔憂。
難道上麵是想讓東北軍和西北軍來一場火拚,最後中央軍入場收拾殘局,把兩支軍隊分化瓦解掉,重新編入其他部隊?
很難說蔣先生沒有這樣的意圖,因為這是他最擅長的手段,幾乎大大小小的軍閥都敗在他這一招上。
然而令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少帥和楊虎城將軍相虛和睦,少帥一到西安就表明自己絕對沒有奪取西安的意圖,兩支軍隊雖然有一些小小的摩擦,但總澧還是能和睦相虛。
這當然也是因為西北軍勢弱,無力拿東北軍怎麼樣,既然東北軍表示出足夠的善意,西北軍自然也就報以更多的善意,但要說毫無戒心那是絕對是自欺欺人。
預想中的“張楊火拚”居然沒有發生,蔣先生擬定的劇本似乎落空了。
所以蔣先生再出一招,派人秘密逮捕郝伯祥,或者是暗殺,其目的並不在郝伯祥本身,而是要激起東北軍內部的混乳。
由混乳到勤滂將秀發東北軍的一部發生嘩變,這才是劇本的結局,中途有沒有按照劇本演繹,並不重要。
嘩變一旦發生,中央軍將以平叛的名義進入西安,解決掉東北軍和西北軍,這樣就可以把西安完全納入中央的掌控之中。
路鳴想著,不禁暗暗心驚。
這些雖然都是他一個人臆想出來的,或者說是推理出來的,但是萬一不幸猜中了呢。
路鳴聯想到宋部長急匆匆過來為少帥籌款,是不是他也聽到了什麼風聲,或者說跟自己一樣,看破了這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