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的前夕,大雪彌漫了整個天空,無盡的霜雪覆蓋大地,整個周國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古人說,瑞雪兆豐年,大雪是吉兆。因為瑞雪的降臨,整個周國上下都很興奮,並且冬至日即將到來,依照以往的傳統,人們開始準備冬神祭的祭禮。
冬神祭,顧名思義,祭祀冬之神明的祭典。冬之神明,是掌管冬天的古神,在亙古流傳的神話中,冬之神明的象征是一隻名為狻猊的雪白獅子,不同於春之神明的溫暖,夏之神明的和煦,秋之神明的豐收,冬之神明瑞雪相伴的寒冷更得人民敬畏。
而且,人們認為,春夏秋冬四季更替,冬季是享受一年耕種所得和休養生息的季節,也是為了來年得到更好收成作出準備的季節。所以,為了度過冬季的安然和來年春耕的順利,對於冬之神明的祭禮,人們準備起來也是更為精挑細選。
經過多日的準備,冬至日終於到了,在祭司的帶領下,人們把精心挑選的祭禮帶至曠野,而後在祭司的歌舞聲中,將祭禮擺滿雪地。大雪是冬神的饋贈,冬神是無需廟宇的古神,隻要有白雪和寒風,那就是冬神的天地。
一夜的歡慶,人們在豐碩的食物和美妙的歌舞中沉醉,誰都沒有注意到,在獻禮的曠野上,有幾個不速之客悄無聲息的來到。
皚皚白雪中,幾個瘦弱的人影,衣衫破舊。破舊的羊皮襖子和沾染塵土的枯槁麵容預示著來人的身份,這些人都是出身貧寒,人生更加苦寒的貧農。有人的地方就有差異,有鄉紳貴族,也有貧農乞丐,這是人間的世態,雖然無奈,但也隻能無奈。
那一行人中,一名較為年長的老漢麵容悲戚,他看了看身後,幾個體格清瘦但是還算壯碩的年輕男子扛著一個麻袋,麻袋沒有封口,而在那袋口處赫然出現的是一個口中塞著麻布,麵容滿是無助淚水的昏睡少女。
老漢指揮著年輕漢子在雪地上放下麻袋,而後蹲下身。老漢上前翻看袋口,看著麻袋裏的少女,眼神滿是不忍和無奈,“小米,別怪大叔,叔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老漢起身,準備招呼著年輕漢子離開。可是,起身後的老漢卻看到了身後幾名年輕漢子看著滿地的祭品吞咽口水,老漢心下歎息。
雖說今年收成還算豐碩,可是,除去那鄉紳地主的地租,還有那府縣衙門的賦稅,他們這些靠給富人打工的窮人,一年又能有幾個收成。
苦哈哈的一年下來,除了偶爾打打野味,也不過就年三十晚上能將就一頓葷腥。
老漢看著一個瘦弱的男子忍不住伸出手,要去拿地上的祭品,老漢趕忙上前,“你這娃娃,你這是做什麼?這都是給神仙老爺吃的,要是亂動,惹惱了神仙老爺,這可咋辦!不說明年的莊稼,就是今年冬天咱能不能過的去都不知道了。”
年輕漢子慚慚的看著老漢,“大叔,我實在的餓了,我就吃一點點。而且你看,這麼一地的好吃的,咱見都沒見過,放地裏祭神,然後在被那些夜裏出沒的野獸吃了,那不白白浪費了嗎?”
老漢氣急,“你這娃娃胡說什麼!”
說完,老漢趕忙跪下對著四周磕頭,嘴裏念叨著:“神仙老爺莫怪!娃娃年紀輕不懂事!神仙老爺莫怪!”
念叨著,老漢又一把把身旁年輕男子拉到在地,一同跪下。
念叨了十幾遍之後,老漢緩緩起身,對著身旁一臉委屈的漢子說道:“人家先生說,神明需要敬畏和信仰,切不可胡說八道。知道你餓了,你也莫著急,叔昨天打了隻野兔呢,晚點回去,大夥都到我家裏暖暖身子,填填肚子。”
聽到野兔,不但是那年輕漢子,就連一旁的幾人也來了精神。
老漢帶著同行幾人順著原路返回,幾步一回頭的走到曠野邊緣,老漢又帶著幾人回首跪下。
老漢心中默念,神仙老爺,小米命苦,攤上了這麼個禍事,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今天把小米送到您這,還望您幫幫忙!
一連九叩。
叩完頭,老漢一行人借著月色,緩緩消失不見。
夜漸漸深了,諾大的曠野雪地中,緩緩有點點紅光閃過,那是夜裏覓食野獸的眼睛。冬天的食物稀少,野獸聞到祭禮中食物的香味,慢慢的向著曠野靠近。伴隨著月光,一聲狼嚎驚醒了昏睡的李米。
麻袋裏,被綁住手腳,塞住嘴巴的李米掙紮著,嗚咽著。聽著各種野獸的低吟聲和嘶吼聲慢慢接近,李米絕望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