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3 / 3)

池景辰站直了身體看著她,任由臉上的冷水流進衣領,半晌,他:“幹淨了。”

池景辰晚上吃的全都吐了出來,等收拾好一切再回到沙發上時,阮蘇突然又不知道要什麼了。池景辰靜靜地坐在離她有些距離的單人沙發上,阮蘇沒忍住,問道:“你不坐過來一點嗎,隔著這麼遠我們怎麼聊啊?”

池景辰心下一緊,揣在口袋裏的手緊握著瓶子,聲音低沉沙啞,像是被沙子磨過:“我還不能很好的控製住情緒,離你太近了對你不好。”

聽到他的聲音,阮蘇的眼眶瞬間就紅了,鼻尖酸澀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池景辰看見了,伸手想要替她拭去,但剛一抬手就又默默地縮了回去,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

阮蘇使勁眨了眨眼睛,讓眼淚被蒸發,她強忍著澀意問道:“你是不是一直抖沒有好好睡覺?”

池景辰抿著唇沒話,阮蘇又氣又急,她在徐修遠口中得知池景辰曾連續半個月的睡眠時間甚至都沒超過二十四時,這相當於一連兩個時的睡眠都沒有。怎麼可能休息的好?

“你今晚上必須睡覺,我就在這客廳裏守著你,你要是不配合,我立馬就走。”阮蘇板著臉,指了指臥室的方向,稍微放緩了些語氣:“就算睡不著也要到床上閉著眼睛,等你休息好了,明我們再好好聊一聊,好不好?”

池景辰很久沒有見到這樣溫和的阮蘇了,眼尾微紅,在阮蘇期盼又緊張的注視下點了點頭,嗓音低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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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阮蘇忽然驚醒,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了床上。

不對啊,她不是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池景辰的嗎?

腦子睡得有些糊塗,阮蘇伸手摸索著打開了床頭燈,餘光卻發覺花板上的吊燈似乎在搖晃,她揉了揉眼睛,總覺得是眼睛花了。可是她越看越覺得這好像不是錯覺,不等她反應過來,床頭櫃上的水杯突然自己移動了起來,然後是整個床都在搖。很快,那個水杯摔在了地板上,玻璃碎片飛濺了一地,但是阮蘇已經顧不上尖叫了。

因為,酒店的牆壁上,已經出現了裂痕。一條條裂痕像是瘋狂生長的藤曼,越來越粗,裂縫越來越大,這一切發生的過程還沒有一分鍾。

阮蘇驚恐地失了聲,渾身都在顫抖,她顧不上地板上的玻璃渣,踉踉蹌蹌地下了床,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間有人在外麵將房門推開,阮蘇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沙石不斷墜落,越來越大,頻率越來越快,砸在身上疼得厲害。門框在門打開時瞬間扭曲,僅剩的空隙也被另一邊墜落的石塊堵死。

兩人徹底出不去了。

牆壁也隨著裂縫的擴大而頃刻間分崩離析,四周不斷有石塊塌下來,砸在地麵上,阮蘇被池景辰緊緊地護在懷裏,餘光瞥見斜上方一塊搖搖欲墜的大石板,剛要出聲提醒,黑暗就鋪蓋地的砸向了她。

失去意識前,她聽到男人悶哼了一聲。

再然後,

就是無盡的黑暗和死寂。

*

D市發生地震的消息立馬就登上了熱搜,國家新聞頻道,晏闌陽從手術室中出來看見很多相識的醫生都跑向會議室。他疑惑地隨手攔下跟他還算熟悉的護士長,詢問道:“王姐,你們這麼多人是要幹什麼去?”

王芬著急地擺擺手:“D市那邊發生了地震,醫院都塌了,需要我們這邊派人去支援,院長正召集大家開會,你看群消息,趕緊去會議室吧!”完,就匆匆地跑遠了。

D市?

晏闌陽心頭一跳,剛拿出手機,突然想起來阮蘇去的就是D市,瞬間慌亂,連衣服都顧不上換,一邊看著網上不斷增加的死亡人數和失蹤人數,一邊奔向會議室。趕到會議室的時候他發現大家都很狼狽,有的看起來像是從家中趕來,有的甚至和他一樣,還沒來得及換上白大褂,隻身著便服。

院長大致地講了一下情況,來去就是情況非常危急,因為這次的地震級別破壞力算得上是強了,弄不好還會有第二波第三波震波。他們醫院會出兩支隊伍去支援,主要是自願,畢竟去了D市,一切的突發情況都很難。

晏闌陽顫著手,撥出了手機裏那串熟悉的號碼,可不管他在心底如何祈求,電話那端始終都是一串忙音。機械的“嘟嘟嘟”聲就像是一把刀割在他的心上,疼得連呼吸都覺得艱難。

D市離B市相對來比較近,現在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餘震,雖不會有什麼影響,但是卻讓人覺得異常心慌意亂。連餘震都是這樣,那處在震源的D市該是什麼樣一副畫麵,阮蘇一個女孩子在那裏又會有多害怕。

在自願書上簽名的時候,晏闌陽的手都在抖,是咬著牙撐著一口氣簽完字的。

由於情況緊急,他們兩支隊伍是乘坐大巴去的,以最快的速度集結齊了人數,帶著藥品和器械就匆忙趕了過去,下了車還得走上好一段廢墟。

兩支隊伍分別去往不同的地方參與救治,路況艱難,等他們一行人到達的時候,離D市更近的另一家醫院的醫療隊已經開展了搶救工作。晏闌陽被分配去搶救從一家酒店裏搜救出來的傷患,每救治一個人前,他都希望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但是又無比的害怕,他害怕那些再也叫不醒的人裏,會出現那張俏麗素淨的麵容。

“那裏好像有一個女孩子,血流不止。”一個身穿迷彩軍裝的男人跑了過來,神色焦急:“醫生,你能不能過去看看?”

“好,我這就去。”晏闌陽拎著醫藥箱匆忙奔過去,卻在快要抵達目的地的時候聽見了身後許多人的嘶吼聲,他微微仰頭,那些苟延殘喘的樓房再次坍塌了下來。

像是一朵烏雲,“轟”的一聲,陰影瞬間籠罩了他和身邊的迷彩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