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落而知天下秋。
在蕭瑟的秋風中,片片黃葉飄飄悠悠,在空中打著旋兒,歸於蒼茫大地。
落日的餘暉傾瀉而下,將蕪州市人醫腎髒科住院部走廊染成紅色。
辦公室裏,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小夥局促的坐在身著白大褂的醫生對麵,滿臉緊張的神色。
小夥身旁是一年過半百的老婦,溝壑縱橫的老臉上滿是悲涼,雙手緊握在一起,指節被勒的慘白。
“小宋,你妹妹的急性腎衰竭進展很快,現在已引起其他器官衰竭。”
醫生一臉嚴肅的說,“要想救她的命,必須換腎,否則,不超過一個月!”
“哇——,嗚,嗚嗚……”
老婦發出呼天搶地的哭嚎。
“郭主任,不好意思,我媽她……”
宋青雲抱歉的說。
“沒事,理解!”
郭樂山是腎髒科的主任醫師,不但醫術精湛,而且為人謙和。
“媽,您先出去,我和郭主任談!”
宋青雲低聲說。
老婦緩緩站起身,一臉木然的向前走去,走到門口時,腳下一崴,差點摔倒。
宋青雲見母親抓住了門框,這才放下心來,轉頭問:
“郭主任,請問換腎要多……多少錢?”
為了幫妹妹治病,宋青雲先後花了十多萬。
他雖不是醫生,但也知道換腎的費用不是小數,詢問時,說話都不利索了。
“現在,有個腎源和你妹妹配型成功,至於費用,保守估計,三十萬左右。”
郭樂山沉聲說。
在2000年的當下,三十萬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
宋青雲幼年喪父,母親一人將他們兄妹拉扯大。
去年,宋青雲大學畢業後,以總成績第一考上了雲都縣公務員。
他報考的是雲都縣財政局,但最終卻去了氣象局。
年初,妹妹宋青荷突然得了急性腎衰竭,急需十多萬元救命。
為了供他上大學,母親傾盡所有,妹妹也早早輟學打工。
宋青雲剛上班半年,雖省吃儉用,但也隻餘了幾千塊錢。
為了救妹妹的命,宋青雲入贅方家,從而獲得了十五萬救命錢。
錢雖花了,但治療效果並不好,換腎是唯一的辦法。
“小宋,你們家換不換?如果不換,我就將腎源給其他病人了。”
郭樂山一臉凝重的問。
“換,換,我們肯定換!”宋青雲急聲說。
“行,明天一早你把錢交了,下午做檢查,爭取後天動手術。”
郭樂山沉聲說。
“謝謝郭主任,我先走了!”
宋青雲站起身來,滿臉陰沉之色。
郭樂山跟著站起身,出聲道:
“小宋,凡是能減免的費用,我一定幫你減掉,但有些費用是必須要交的,我也無能為力!”
“郭主任,謝謝,您是個好醫生!”
宋青雲後退一步,恭敬的鞠了一躬,轉身出門而去。
郭樂山長歎一聲,無奈的在椅子上坐定。
宋青雲走出醫生辦公室,見老媽站在走廊上傷心的哭泣,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滴落下來。
“媽,別哭了,一切有我!”
宋青雲裝作沒事人一般,勸慰道。
聽到兒子的話,呂秀蘭哭的更厲害了,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媽,您別哭了,如果讓妹妹聽見,那可就壞事了!”
宋青雲壓低聲音道。
這話果然管用,呂秀蘭強忍住悲痛,伸手用力擦拭雙眼,但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