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如夢 第一百零二章 遲暮追溯
“能守護你，是我最幸福的事……”這是陸離留給顧婉最後一句話。
顧婉坐在病床邊，呆望著窗外的景色，眼神空洞，沒有一絲生氣。
從那件事之後，她醒來已經不知日月。
楚雲深告訴她，穆家和蘇家處理好那天的一切事物，蘇笑死了，穆涵也進了監獄判了死刑，穆菲被送到加拿大的心理康複中心禁閉，而穆淵一直在門外守著。他始終沒有勇氣在提陸離，他知道那個男人將在顧婉心中無法抹去，他的死亡更是讓她刻苦銘心。
顧婉聽聞之後仍舊望著窗外，初春已經降臨，她木訥的回過頭懇求楚雲深：“等這個孩子生下來你就安排我走吧，順便幫我辦好我和穆淵的離婚協議和顧家的事情，我這一生都也不想回到這個地方。”
等楚雲深答應之後，顧婉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直到陸離出葬的那天，穆淵站在大雨中看見一臉蒼白的顧婉，而這個女人卻始終未在看他一眼，她的眼神越過他直直盯著陸離的墓碑，淚水模糊了她的臉頰，最後她哭暈差點倒在地上，是身旁的楚雲深及時接住了她。
他閉上雙眼，知道他們之間永遠都跨越不了那道她心中的城牆。
無數個夜晚，她坐在陸離房子的陽台上，看著星空，而他就在樓下一直望著她。他想解釋，但每次看到她那雙空洞的雙眼，心就痛的麻木。她的眼神掃過自己，又看向遠方，像把他當成陌生人一般毫不在意。
楚雲深說，你還是離開吧，顧婉看見你隻會是在她千瘡百孔的心上撒下一把鹽。不管你有千萬種理由，都比不上陸離對她的守護。
穆淵咬著牙，守在陸離家的樓下，無論酷暑還是暴雨，無論刮風還是陰霾，日複一日，不吃不喝，顧婉自是看到了他，卻又將眼神收了回去，對她來說，沒有什麼能比的上陸離的死帶給她更沉重的傷痛。
大概過了十天，顧婉醒來沒有看見穆淵的身影，穆老爺子和蘇老爺子卻是來了，楚雲深替顧婉接待著，兩位老人卻依然受到了顧婉的閉門羹。不知外事的顧婉依舊在陽台上坐到當初陸離的那個位置，回想了曾經的點點滴滴。
楚雲深進來，內心掙紮了會兒，走到她身邊輕輕坐下，抿唇道：“陸離的爺爺和外公希望你能去看一眼穆淵，他傷的很重，傷口感染高燒不退，嘴裏還一直喊著你的名字。”
顧婉坐在原地，沒有動。
楚雲深又重複了一遍，最後添加了一句話：“有什麼誤會解開了也好，就算你不原諒他也且聽他說完，就當是讓自己死心？我知道你嘴上不說，心中卻不知道是怎樣的傷情。”
顧婉目送前方，淡淡道：“聽了，陸離就能活過來嗎？”
她知道，不能。
陸離再也不能回來了，那樣瀟灑快意的他，那樣風輕雲淡的他，竟然默默守護著自己這麼長時間讓她什麼都不知道，她還傻傻的以為那是朋友之意，最後竟然還是因為她將她的生命奪去。陸離對她說：“能守護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顧婉終將不會原諒穆涵，更不會原諒自己。
楚雲深歎了一口氣：“就算是看在陸離爺爺的份上，聽他要說什麼吧。”
沉默良久，顧婉才站起來走向屋外。
穆老爺子看著她走出來，眼眶一下就紅了，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孫子，不能在失去另外一個了，激動的拉過顧婉的手。
此時的顧婉，就像是牽線的木偶娃娃讓人拉扯。
等回到穆公館，顧婉的眼裏再次決堤，兩位老人一下慌了陣腳，隻有楚雲深將手帕遞了過去，輕聲對她說道：“要是太難過不想聽了你就出來我帶你走。”
顧婉拿住了手帕，走了進去。
穆淵睡在床上，臉色蒼白，已然消瘦了一大圈，傷口還留著血。
顧婉輕哼一聲，這個傷口在她眼中不過是重曆那天那一幕而已。
穆淵被蘇老爺子叫醒，虛弱的睜開雙眼，氣若遊絲，兩人之間誰也不肯先說話，顧婉一閉眼，疏離的問道：“你想和我說什麼？”
穆淵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大概是太虛弱的原因似乎又昏倒了過去，顧婉看了兩秒又退出門外，對老位老人說道：“他似乎又昏迷了過去。”說完準備離去，卻被穆老爺子拽住了手：“有些話我想和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