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騎兵們催促著坐騎在平地上加速,同時默契地分開與同伴之間的距離,等待大部分的箭枝紮進土裏,他們又呼嘯著聚作一團,切向山民騎兵的腹部。
滾滾塵土後,原地隻留下了寥寥幾匹傷重不治的戰馬躺在地上嘶鳴。若幹出師未捷的槍騎兵被坐騎壓在身下,一動不動。
槍騎兵前進的疾速不容小覷,竟然在山民發射第二輪箭矢前便逼近到不足二十碼的距離。
這點距離在騎兵的交鋒可以算是近在咫尺了,安斯泰菲可不想自己的部眾受到槍騎兵的直接衝擊,吆喝著讓手下加速疾馳,從槍騎兵的鋒芒尖避開。
槍騎兵的戰馬普遍體型高大,四蹄修長,速度上勝過山民坐下的矮種山馬一籌。可是矮種山馬在轉彎半徑上又比槍騎兵的戰馬要小,兼之山民們高超的馭馬技巧,使得他們恰好躲過了槍騎兵嗜血的長槍。
槍騎兵們紛紛減緩速度調轉方向,這一耽誤,又被山民拉開了相當的距離。幸好,布拉頓指揮下的輕步兵及時趕到了山民騎兵必經之路的前方,這些靠著雙腳和馬競賽的士兵手執著標槍,震懾著企圖迂回繞後的山民騎兵。
安斯泰菲正思量著如何解決這股輕步兵時,尾隨在他們身後的槍騎兵拍馬趕到,不愧是優質的王國戰馬,在短時間內可以反複進行兩次衝鋒。固然第一次衝鋒有點半途而廢的意思,可這第二次衝鋒咬住了落在尾部的山民,一瞬間數十名反應不及的山民就被騎槍挑落馬下。
安斯泰菲口中響起一陣尖利的哨聲,帶領著手下繼續拐彎企圖擺脫這群銳氣正盛的吉諾人槍騎兵。他明白,己方的馬匹耐力良好,雖然在速度居於下風,但是隻要一刻不停地保持著高速機動,對方遲早會先露出疲態。
果然,槍騎兵的坐騎在第二次衝鋒後出現了搖首煩躁的跡象,不少騎兵不得不減緩速度安撫自己的好夥伴。這就是守備軍團的窘境,盡管他們有財力組織起幾百人的騎兵部隊,可是並無法得到最優質的王國戰馬,像沃倫馬那樣的一等軍馬隻有戰備軍團乃至一些精銳的常備軍團才有資格擁有。更加捉襟見肘的是馬匹的數量,重騎兵向來在戰場上是一人二馬,進行完一段衝刺後就返回陣中調換體力充沛的備用戰馬。而格羅佛隻能給手下的騎兵配置一匹二等軍馬,為了彌補這一劣勢,槍騎兵削減了騎槍的長度,節省了一切不必要的負重,馬甲被取消,板甲也被皮甲取代。簡而言之,他麾下的槍騎兵充其量就是一支升級的輕騎兵,與正規的重騎兵相去甚遠。
山民們眼看又要拉開與槍騎兵的距離,一陣標槍雨打斷了他們的美夢。布拉頓的輕步兵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成為一道移動的堡壘,不讓山民騎兵有餘裕施展拿手的騎射本領。
標槍的震懾作用大於實際的殺傷,盡管大都零零散散落在山民騎兵的麵前,卻足以迫使山民騎兵必須先著手整理略顯慌亂的陣型。
槍騎兵們不會放過這等大好機會,他們勉勵著自己的坐騎,團聚起來發動第三次衝鋒。顯而易見他們的坐騎已經跑得氣喘籲籲,一些體弱的戰馬開始出現力竭的征兆,口吐白沫,馬鬃在劇烈的搖擺。
“跟上他們。”布拉頓的叫聲隱約可聞,輕步兵們在黑馬的引導下邁開大步,呼喊著撲向山民騎兵。達納醒目的盔甲第一時間就表明了他的位置,他緊跟在黑馬的後麵,長長的大劍反射著一道冽光。
“你感覺到對麵的術士在哪裏了嗎?”格羅佛冷靜的聲音在克米特耳邊響起,顯然他注意到了隨軍的術士正在分神後方的戰場。
“沒有,從一開始就沒有感覺到。”克米特簡短地回答道。
“那他們是在送死嗎?”格羅佛不自覺地摸著上髭。
正麵戰場上的弓箭手放出更加致密的箭雨,即使扛著厚厚的木盾,依然有倒黴蛋被穿透間隙的箭枝擊中,不時可以看到猝然矮下去的人頭。
雙方步兵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淋著箭雨疾步前進,祈禱著那些不長眼的箭矢避開自己的身軀。
終於正麵戰場的步兵們在長距離衝刺後撞在一起開始短兵相接,雙方的弓箭手也適時地停止射擊,避免無謂的誤傷。灰白色的羊皮襖子和靛藍色的棉布清晰地表明兩方的陣營,無論是哪一方,都沒有辦法使所有士兵穿上鎧甲。
披甲的精銳步兵抗在戰線的最前列,他們的殊死相搏是決定孰勝孰敗的關鍵。而那條用血色染紅的陣線將最終告訴克米特答案。
喊殺聲四起,戰場上到處湧蕩著兵戈交擊的銳音。也許是上次在基克森林中山民的潰散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克米特自打戰鬥伊始就覺得山民的步兵肯定不堪一擊,因此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騎兵的接戰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