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拂風嶺(1 / 2)

灰濛濛的山霧遮掩了整座山的輪廓,獸語鳥鳴在霧裏也仿佛失去了方向,聲音飄不到山嶺之外,讓拂風嶺顯得愈加靜謐神秘。

盤山的小道之前,數十個身影佇立凝視,好像打算看透這迷障一般的霧氣。為首的大漢梳著光亮的小辮,銅色的皮膚,堅毅的臉龐,眉頭緊蹙,似乎有些什麼難決的事情在困擾著自己。

“安托羅大哥,趕了一天的路了,今兒個兄弟們都累了,要不在山腳下紮個營,明天再進山狩獵吧。”一個個頭與銅膚大漢不相上下的男人操著地道的格雷錫安口音說道。

“可以,讓兄弟們好好歇息一番,養精蓄銳,明天我們再進山。”銅膚大漢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一件什麼事,問向身邊的男人,“巴克,守夜的人選好了沒有?”

“安排了貝羅帶著幾個新來的,營地外麵鋪了帶來的三個熊爪陷阱,準保一切無虞。”巴克拍著胸脯,一切料理妥當的樣子。

銅膚大漢沒有異議,轉過身去繼續盯著山霧,好像打算從裏麵看出一些端倪出來。

眾人七手八腳地忙碌著,看似亂糟糟的卻又有條不紊,沒用一個小時,一座簡易的營地拔地而起。

在距離營地前方不遠的一處柘木林中,三四個用雜草和樹枝構建的小窩棚也建得有模有樣,這是狩獵者們的前翼——偵察兵的藏身之地,而今晚,他們也將承擔守夜的任務。

入秋的格雷錫安涼意逼人,偵查兵們不得不背著風搭建自己的棲身之所。為了防止被凍著,貝羅帶來了幾件破爛的棉襖,身為一名經驗豐富的獵人,他深知在這種地方著涼是很危險的事情。

守夜的任務照例不會用到全部偵查兵,幾名剛剛入夥的新手被丟了過來充數,真正起作用的隻有抽到下簽的貝羅。貝羅一想到自己的那些損友正在溫暖的營帳內玩牌吃酒,內心就一陣泛酸。誰叫自己今天沒那個運氣呢,雖說明天自己就可以呆在營地內守營,不用去幹偵查的苦活累活。可是狩獵的收獲自己就隻能拿到基本的一份了,這次可是一年一次狩獵穴居人的難得機會,穴居人的晶髒可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偏偏自己沒那個運氣,不然憑借自己的能力,這次定然要發一筆大財。

可是現在呢,隻能帶著這些笨手笨腳的新手守夜,算了,貝羅暗歎自己真是好心腸,碰到這種事都沒有什麼火氣。今晚就跟這幾個新手玩玩狩牌,贏點錢權當給自己解解悶,想必沒有哪個不長眼睛的家夥會不給麵子。

秋天的白日越來越短,就著一鍋肉湯啃著糙硬的黑麵包還沒有多久,夜幕已經完全籠罩在大地之上。

“玩牌,玩牌。”貝羅最後掃視了一眼柘木林與山腳之間平靜如水的野地,放下心來。窩到草棚的最深處,招呼著那五個新手簇擁上來。

把一副48張木牌堆在榆木棋盤上,貝羅的臉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有點發紅,手指搓了搓,驅散指尖的冰冷。

克米特是這被叫到的五個人中的一位,相比於其他人,這個相貌不凡,有點木訥寡言的年輕人並不怎麼引起貝羅的注意。貝羅最欣賞那個圓頭圓腦,身材壯實的矮小青年——沃丕提,他是一個獵戶,三個月前投入到萊隆城的傭兵公會之中,被安托羅老大收入麾下。動作矯健,頭腦靈活,簡直是塊天生適合當偵察兵的璞玉。而且當過獵戶,麵對獵物的時候一點都不怕生,追蹤尋跡,辨物識味的本事也學得很快。貝羅那幾個損友都對沃丕提稱讚有加,估計再過個一年半載,他的本事應該就跟隊內的老練偵察兵們差不多了。

其他幾個,斯卡拉門是一個破落商戶的兒子,欠了賭債不得已跑來加入傭兵公會的;若安是一個呆頭呆腦的農夫,除了有點力氣之外沒啥好表現,見血就怕,貝羅已經在考慮是不是給巴克大哥打個小報告,開除這個有點拖後腿的農夫;鮑勒倒是正兒八經的傭兵後代,不過沒有繼承他死去老爹的本事,在隊伍內也是整天鬱鬱不得誌的樣子;克米特則是剛加入隊伍不久,據他說以前是在瓦蘭登城那邊農場幹羊倌的,有點事要去坎普爾王國,但是囊中羞澀,還沒出安道蒂德行省旅費就用盡了,於是到萊隆城的傭兵公會接任務,被分配到這次出來狩獵穴居人的安托羅的隊伍內。

按理來說斯卡拉門今晚會是貝羅的對手,不過這個懂得拿捏人心的好手很快就用幾次高明的昏招讓自己的頂頭上司艱難卻有驚無險地取勝,斯卡拉門一副捶胸頓足的懊惱模樣引得貝羅喜笑顏開,眼神中掩飾不住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