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才出龍潭(1 / 1)

夜風正緊,呼嘯而過。但此地距江中戰船已數十裏有餘,大的江風也吹不來危的慘。剛剛逃出生天,塞進麻袋綁上馬鞍一狂奔至此出來的皇帝李孤,地吸了口氣。

這裏似乎是間木屋,抬頭可見梁柱,但四壁無窗,也瞧不出哪裏是門。眼前幽幽一盞孤燈,燈下坐著幾個人,當中一位老人,淚水漣漣,語帶嗚咽。

撲通。老人跪倒在地,顫聲道:“陛下……臣……臣楊念仁見駕……”

“楊念仁……”李孤想起這人了。康州諭楊念仁,十三歲中狀,自己一時好玩,還賜了他一塊匾,上寫“皓首窮經”,本意還帶幾分譏諷,不料老狀感聖恩,當場昏厥過去。好不易救活了,看他這年紀既不便留京職,不能理政管民,便封了他康州諭,當地四季如春,民風淳樸,極適合他養老。說起來也是八年前的事了。怎麼日會在這裏遇到?

“爹,您坐著跟皇帝說吧。”有人扶起楊念仁,讓他坐好了。眼看楊老還喘個不休,那人對皇帝一抱拳,道:“皇帝,我是他兒子,他讓我去救你的。”

這話直來直去,饒是李孤這幾個月階下為囚,也是聽著紮耳朵。看眼前這中年人一身青袍,背懸長劍,倒像是話本上說的江湖豪俠,與楊念仁這飽學宿儒怎麼竟是父子?

楊念仁還撐著抬手要扯那人的袖子,那人頭道:“爹,怎麼了?”楊念仁道:“跪…跪下……見……駕……”那人皺眉道:“爹……”

李孤忙道:“不必不必,義士站著便是。”那人斜他一眼,沒有說話。楊念仁道:“臣…陛下…這是臣…”

那人斷道:“在下楊燧,江湖人稱火眼龍王。”李孤也不道火眼龍王是多大頭,隻點了點頭。楊燧向身後一:“這是麵鬼淩祝,那是飛魚餘勝,聖手居士袁玉衡,裏追風彭龍。都是我們山寨的兄弟。”

李孤一麵憶著自己在宮裏偷看的話本故事,一麵點頭致意。卻聽一人道:“我可不是你兄弟,楊龍王,攀扯我進去。”

楊燧點頭道:“不錯不錯,袁玉衡並非我山上的,隻是早年欠了我老大人情。可要沒他出手,誰能頃刻之間便換了危的腰牌?”

李孤雖未曆江湖,但卻非笨人。他略一忖,便已明白:“如此說來,是聖手居士換了危的腰牌,麵鬼易成他的樣子進艙,飛魚從江底鑿開座船,帶我逃出,裏追風麼,想必是探消息,往來應。”楊燧等人沒想到他猜的大差不差,都是一怔,楊念仁已是老淚縱橫:“聖明天縱,吾皇……”

李孤趕緊止住他頌聖的話,又問:“隻是我有兩件事不明,不可否請?”這話在幾個月前,皇帝李孤可絕說不出口。

楊燧笑道:“你想問的我也道,你想問袁玉衡既已有腰牌,為麼不直救你對不對?這倒簡單。老袁隻答應偷腰牌,可不管救人。所以麵鬼把他扮成守船軍士,趁著查驗之時動手換牌,順手就扔給埋伏在水裏的麵鬼。麵鬼扮成危進艙,配合飛魚救你。至於老袁麼,也就趁亂下水,跟著一起逃走。說,那危甘當叛逆,殺了苗太醫,咱們也得順手嫁禍,拾他一下。”

李孤點點頭,起身一揖:“多謝諸位義士相救。”楊念仁若非身後淩祝彭龍扶著,早跪倒磕頭,楊燧卻淡然道:“我與我爹不同,江湖人對你們朝廷可沒麼好心,要不是我老子開口,老子我可懶得管你。”

李孤道:“是楊大人開口,你肯來救我的?”

楊燧一怔,道:“是啊,不然我可不來。”

袁玉衡突然道:“陛下,你想問的第二件事呢?”

李孤瞧他一眼:“也沒麼,隻是危殺了苗太醫,楊大俠是聽誰說的?”

楊燧皺眉道:“是老袁探來的啊。”

啊!

飛魚餘勝一聲慘呼,胸口凸出截刀鋒。彭龍和淩祝是哼也沒哼,便雙雙扭斷了脖子。

出手的,正是袁玉衡。

“你!”楊燧手拔劍,胳膊已然抬不起來,著雙腿一軟,頓在地,渾無一點氣力。。

李孤也覺渾身乏力,卻並不驚異,隻瞧著袁玉衡:“危殺苗欽,這事隻有我和危道,之後他綁我投降,並沒跟王晏初他們說過此事。”

袁玉衡微笑道:“陛下,梁上多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