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該離開這裏了。”目送著明亮車燈沿著蜿蜒的山路不斷遠去，弗蘭克似乎獨自一人站在墓地大門旁低聲呢喃。
“不錯，確實是時候該離開了。”凱恩從黑暗中顯露出身形，出現在弗蘭克的身後。
“你需要的血精已經籌夠了吧。”
“估計勉強夠用了。你呢，身體已經改造成功了嗎？”
“彼此彼此。算是基本適應這顆星球了吧。這批豐厚的物資處理完畢後，還是一起走？”
“我們相處這麼久，算是誌趣相同，一起走正好能相互照應。”
“那麼是時候離開了。在這裏待得太久，不斷增加的負罪感對你我的影響真是太嚴重了。”
兩人邊談邊走，慢慢走到了墓園前的小廣場的十字木架前。
十字架很簡單，就是一橫一豎兩根沒有經過修飾的粗大原木構建而成。
任何人來到這，都能看到這個十字架。
這個沒有任何裝飾的簡陋十字架在小廣場之中矗立了多年。
很多人以為這個顯得有些粗獷而古樸的十字架隻是墓園中的標誌物。
但這個十字架是凱恩和弗蘭克費了很大氣力才搭建起來的。
站在十字架前，能隱約看到夜空那遙遠而閃亮的十字星座。
十字星座中有一顆很大很亮星，那是夜空中經常能觀看到的星星中，最亮的那顆星。
“主說，這世間本沒有善惡。”
“也沒有對錯。”
“當世間之人需要分辨評判出好與壞，主就在人的主觀意識中構建了對立的兩方。”
“我們沐浴在主的光芒之中，尋找著主當年所創立的道路。”
“所以我們在此懇求。”
“請求主不要將我們拋棄。“
“請將迷途的孩子們一一挽救。”
“請求主讓我們尋找到真諦。”
“我們會追尋主當年的足跡所踏過的道路，滿懷期待而不斷前行。”…
凱恩與弗蘭克經常會在隻剩下倆人留在墓園之時，對著夜空禱告。
禱告詞吟唱的時間很長，長到讓人忘了許多東西。
……
“世間之人有許多太過可惡，可惡到不值得拯救。讓人不想再看上一眼，也不想去拯救。為什麼你依然要如此堅持，他們有什麼值得你用生命去拯救的地方？”
李有得望著夜空中最明亮的十字三，腦海中回放著讓自己難以泯滅的當年那段對話。
“救人這種事情，哪有什麼值不值得的。”
孫半山留給李有得的印象總是那樣，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我認為，人為惡必有其因，人為善終得其果。巫族的那片安身之地是阿難舍身換來。當時也有人問阿難，獸族中良莠不齊，不堪入目著甚多，為何你要平等相待。阿難對曰，這是我的宿業。即為巫者，就知天命。躲過一時，難逃萬世。輪回而終不能避。我也讚同他的觀點。
所以可惡之人即使萬惡也存一善，為善之人即使百善也有一惡。都是同族，或是同宗，若能救怎能不救。盡力去救，心安且善能相傳，不斷壯大。這就是我為善的理由。“
李有得有些憤慨：“可是族人中不僅很多人不能明白你，還對此漠視不已。更甚者有人詆毀你，還有人阻撓你。你如今的境況越來越是危險了。“
孫半山依舊耐心地說道：“做與不做，在於己，而不在於別人。做事，不能總是要瞻前顧後。猶豫不決，是成大事禁忌。有時候，知道會失敗，預計到後果，也是要去做的。因為很多時候，退一步，雖然是海闊天空，但也是懸崖萬丈。“
李有得還是覺得有些不甘心，想勸下孫半山。
“你即使成功，或許也隻是在曆史中留下一個好聽些的名字。若是失敗，那也或許會是一個惡名，又或是不留一絲痕跡。你辛辛苦苦做了這麼多，或許還不如一個戲子。何苦來哉？”
“有人說，功過與對錯，是非和黑白均可留置後人評說。但我並不準備讓後人去評說。我覺得，自己都無法評說個明白的事，後人如何能弄得清楚，說得明白。我的事業，並不是因為偉大崇高，也不是為了千古留名。
我來到過這個世界，我知道這件事後。我就看著自己已經在這世上留下了的那些痕跡。我想盡量把這條痕跡畫得更賞心悅目些，這會讓我覺得覺得舒心，覺得開心。這便足夠。”
‘師兄，套用你的話。若是有的人在開心，也就會有人在傷心。你知道嗎，我也要走上你一直在追尋的那條道路了。你之前給我的指引，對我的幫助很大。你在天有靈，能看到我吧。我想，你會開心。因為我很開心，我想讓更多的人們感到這份開心。‘
李有得默默握緊充滿力量的雙手。
‘師兄，我已經看見勝利的曙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