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山上,有一座已經荒廢的原初廟(祭拜原初三神的地方,人們認為是原初三神創造了世界,對神的祭拜能獲得神的祝福)。雪利弗女王早早來到這裏,進門一拜,點上香。然後繞到廟後,一間紅房子裏。

房間裏紅木紅燈,有視覺上的暖意。中間跪坐著一個穿著粗布製的黑大褂,紮起來的蒼白長發的老者。

“是哪裏又出問題了?”老者背對她問道。

“不是出了問題,隻是有件事需要您老推一把。”

“蒂特米利斯?”

“是的,那裏一直是我擔心的一個問題,就麻煩您出手了。”

“好久沒動了,有些不麻利。”

“需要什麼藥物嗎?”

“不用,等等就好。”

“要到什麼時候?”

老者指了指東邊窗外。“等那裏第二十四條飛梭(勃伊斯一種比較稀有的魚類,紅色漸變,四季都在遷徙)躍起。”

這廟堂的東邊,是紛利夫江的一支支流,水流汩汩,不時就有魚類高高躍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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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北郊的牢獄裏,法程帶著兩位少女輕鬆走進來,士兵們熟視無睹。繞幾條路,進了刑訊室。牆壁上掛滿刑具,有的上麵還帶有絲絲血跡。室裏隻有一張椅子,椅子上有一個頭發淩亂的男子,穿著破爛的囚服,低著頭,似乎是睡了。腳裸還鎖著鏽跡斑斑的鐵鏈。

法程走近,抬起他的下巴,大聲嗬問:“說!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對方緩緩睜眼,眼中無神。“西,西西弗朗家。”

後方的兩位少女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有些害怕,不敢靠前。

“你睜大眼睛給我看清楚了!我是誰?!還不清楚嗎?!我重新問一遍,是誰指使你去私運黃金的?”

男子這才仔細看去,身子突然一顫,露出懷疑的眼神,一時不知怎麼說話。

“說啊?!是誰指使你的?!”

“雪,雪利弗?”給出了不同的答案。原來,他之所以迷惑,就是因為眼前這位不就是雪利弗家的人,為什麼雪利弗家的人要問出自己家的事情。

法程這才把男子的頭放下,率先走出了刑訊室,給了一旁士兵一個眼神。兩位少女後腳跟上,黛絲有意識地拉緊伊莉絲,和青年保持著一段距離。她警惕問道:“你是早已經知道真相了嗎?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你們不是要證據嗎?現在有證據了。”

“可是,那是你的家族,你不在乎嗎?”

法程一直表現得很平靜。“在乎,隻是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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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歌蒙本來打算先帶奈提去塞克薩斯府邸,想到父親,還是選擇放棄。最後決定去蒂特米利斯,奈提說她想去看看妮妲。

他們喬裝打扮,現在的蒂特米利斯比起以往的任何時候都不歡迎貴族,尤其是西西弗朗家族。他們把這件事完全歸根於西西弗朗家,對貴族的看法越來越惡化。

因此,走進蒂特米利斯,迎麵撲來的就是一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氣氛,打架鬥毆,隨處可見。沒了酒館,也沒了西西弗朗家的約束,他們愈加肆意妄為,賭博成風。

奈提她們走到妮妲家,她的母親看到她們十分驚訝,立馬把兩位拉進屋,慌張的鎖緊門窗。妮妲在身邊天真地問道:“媽媽,為什麼要把門窗都關這麼緊啊。”

妮妲母親蹲下來,摸摸她的頭,露出母親的溫柔道:“你的奈提姐姐是偷偷來的,她在和別人玩捉迷藏呢,不能被別人知道。”

“般得阿姨,抱歉了。”奈提深深鞠了一躬。

“沒什麼好抱歉的,外麵怎麼說我不在乎。”般得阿姨道:“你們可以待在這裏,不會有人來搜查的,畢竟誰會願意來查一個破落戶的房子,照顧好妮妲,我還得出門買菜。”

奈提十分感謝,又深深鞠了一躬。“謝謝般得阿姨!”

般得阿姨走出門,歌蒙向奈提說道:“休息的地方是有了,那我現在去通知黛絲她們。”他追上妮妲的母親。“那個,菜還是我去買吧。”

“這怎麼好意思呢。”

“沒事沒事,你就回屋休息吧。”說罷就走了。

歌蒙去克羅茵府邸通知了剛回去的黛絲她們,然後三人又趕去一趟市集買烹飪食物,正午剛好回到蒂特米利斯。

在黛絲的幫忙下,妮妲吃了有生以來最豐富可口的一餐,吃飽了安心回臥室午睡,般得阿姨也進了臥室,留給四人一個獨立討論的空間。

先是黛絲把在牢獄裏經曆的一切講述出來。得到真相的眾人陷入沉悶中。

“也就是說,這件事完全是雪利弗女王自導自演的一出戲?”歌蒙問。

“看來應該就是了。”黛絲說。

“為什麼雪利弗女王要這麼做?西西弗朗家族有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情嗎?”伊莉絲問。

“難不成,是因為蒂特米利斯?”黛絲想到什麼。

“什麼意思?”

“王都本來是提亞托絲最繁榮的地方,經濟一直呈上升趨勢,隻有一個地方例外,不僅沒有上升,還一直在拉低經濟的發展。”

“就是蒂特米利斯?”伊莉絲道。

“沒錯,所以雪利弗女王真正的目的本來就不在西西弗朗家族,而是,西西弗朗家族管控下的蒂特米利斯。”

“也就是說,隻要西西弗朗家族與蒂特米利斯斷絕關係,西西弗朗家族就不會有事,雪利弗女王就會想辦法恢複西西弗朗家族。”歌蒙推論。

“不可能,父親不會這麼做的。”奈提斷定。“這個事情本來是家族裏一直保密的事,但是我想現在你們需要知道這些。你們知道西西弗朗家族的來源嗎?”

“我在曆史課上聽過,王都的幾大有名家族裏,就隻有西西弗朗家族是外來種族。據說是來自南方的一個龐大家族體係分支。”

“嗯,西西弗朗家族確實是從南方一個比較落後的地方,科斯特出來的。但是不是一個龐大的家族體係,而是一個村落。從村落裏出來的也不隻西西弗朗一家。”

比較聰穎的黛絲已經想到了。“難不成,蒂特米利斯裏也有那個村落出來的人。”

奈提會以肯定的態度。“幾乎所有蒂特米利斯的人都是當時科斯特村莊出來的。父親一直希望能夠和他們一起,在王都活下去,活得更好。”

“難以置信,這就是為什麼西西弗朗家主一直堅持蒂特米利斯的原因啊,畢竟是曾經一起同甘共苦的鄉親。”歌蒙道。

“可是——這樣的話,我們還能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下西西弗朗家族?”黛絲拉回主題。

場麵又陷入僵局,這難道注定是一道單選題嗎?等等!歌蒙突然想起昨天在希的房子裏看到的那副畫——曠野與孩子。

“雪利弗女王的目的不就是為了不讓蒂特米利斯影響王都的發展,那我們隻要讓蒂特米利斯不存在就好了呀!”激動的他拍案而起。“反正蒂特米利斯的人們留在這裏也隻能生活在夾縫之中,為什麼不幹脆回去,回到科斯特去發展,在那裏不更自由?”

“話是這麼說,但是這麼多人,你說搬就搬嗎?這可是興師動眾的大工程,有幾個人會同意呢?”黛絲反問。

“但是,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不是嗎?比起紙上談兵,我更願意盡力去一試。”

最後眾人還是同意了歌蒙的計劃,打算先在妮妲家住一晚,明天開始勸說蒂特米利斯的人們回到他們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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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利弗女王夜招了塞克薩斯家主入宮廷。塞克薩斯家主來了,女王正喂著籠子的小鳥,由於仆人的遣散了,就由他負責遞上飼料。

“怎麼,你們哥三酒喝得可盡興?”

“讓女王笑話了。”

“你對今天發生的事怎麼看呢。”

“嗯——好事。”

“嗬嗬,我也這麼覺得,所以打算也蓋得老人家來體驗一下。”她招招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走進來,身上穿著黑大褂,與眾不同的是他用一塊白布把自己的眼睛蒙了起來。一股強大的氣場衝蕩這個房間,連塞克薩斯家主都不得不低下半個頭顱以示尊敬。“因為是好事,聽說你家公子也摻和了一腳不是?”

“嗬嗬嗬,年輕人,讓他出去闖闖又何妨。”

“說得也是,隻是必要的防範意識還是得教明白一下,這刀劍無眼,萬一掉了性命可不好。”

“嗬嗬,女王殿下說得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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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由於房子小,黛絲一行選擇睡在客廳。三個女孩打地鋪睡在一起,歌蒙則坐在門邊,一邊休息一邊負責守夜。

一聲吱啞,門被緩緩打開。歌蒙睜開眼縫眯去,看到妮妲的母親躡手躡腳走了出去。他叫醒黛絲,讓黛絲幫忙守夜,自己跟了上去。

道路兩旁草色淒迷,般得阿姨的背影愈顯得飄零。對方走進了蒂特米利斯的一棟房子,少年進不去,隻能躲在窗外。

“少年,需要幫忙嗎?”

“穗彌!你總算出現了!你幹嘛去了?”

“找老友敘敘舊,沒想到回來看到你這麼狼狽,來來來,讓我幫幫你。”她悄悄改變空氣中的帕爾流動,讓聲音的傳播的損耗大大降低,輕鬆傳進歌蒙耳朵裏。

“你敢肯定嗎?那孩子就這你家?”

“當然,誒,不過她身邊還有一個同伴,要抓她可沒那麼容易。”

“這就不是你該擔心的地方了,拿去吧,這是你該得的。”

看妮妲母親走出屋子,手裏還多了一個錢袋子。她龜縮著身體,低頭走路。忽然看到路前邊還有個影子,走近看清楚是歌蒙,身體不自覺一顫,手中錢袋子掉下,金幣滾得到處都是。“誒,這,怎麼大老晚的出來了。”她戰戰兢兢地問道。

“您老人家又怎麼大老晚跑出來呢?”

“啊,我啊,就是睡不著,四處走走。”她不敢與少年對視,一直看著周圍。

“這散散步還能撿個錢袋子?是不是得檢查一下有沒有把奈提的事丟出去啊?”歌蒙慍怒。

般得阿姨這才知道她所做的事情都被少年知道了。她深深歎了口氣,彎下腰去撿金幣。“外麵怎麼樣我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的妮妲啊,我不可能為了你們,把我和妮妲都搭進去,我們隻是想要一個更好的生活,一個平靜的生活。”